“只答一字的话,羡之……还未想过。”羡之轻声道。
“那便想想,不是要帮那小厮?”谢无陵不咸不淡地将羡之的小心思道来,又故意戏谑道,“待你想出来了,我便去寻沈长歇那厮。”
“这午后太阳毒,我是怕旁人说师父的不是,哪里是要帮那人?”羡之小声嘟囔了一声。
这嘟囔的声音可不算小,也就一字不落地落进了谢无陵的耳里,他起身绕过桌案,要取外衫披来,路过羡之,故作不领情地睨了他一眼,督促道:“快想。”
羡之闻声,悻悻然噤了声,认真想了起来。
谢无陵则在他身后不远处,褪了练字书信时的罩袍,换了新衫,新衫下摆绘了墨竹,是谢无陵那日兴起绘的。玉冠束发,竹影春衫,莫不风雅。
饶是羡之偷瞄了两眼,也生了艳羡,心下想着,这般衣带笼风,青骨自成的模样才是他师父应有的模样,那重阙的朝服是真的锢了他的玩意儿。
“羡之,想好了吗?”谢无陵回身整衣,正撞上羡之出神的模样,遂温声问了句。
“想好了,但是……”羡之两步凑近来,拉着谢无陵的衣袖,撒娇道,“美人哥哥,也带我去那雅阁瞧瞧嘛。”
谢无陵顿时皱了眉:“那种地方,你去做什么?”
“哪种地方?”羡之装作不懂的模样,有软声道,“美人哥哥,羡之就是想见见这扶风的一流雅客罢了。”又低声补充道,“反正爹爹也不在。”说完就冲谢无陵眨巴眨巴眼。
谢无陵上一次见他这般无赖模样还是夜里不想一个人睡,吵着来他屋里的时候。
这模样自然逗得谢无陵心头那点柔软都顺势舒展来。谢无陵叹了口气,满脸无可奈何道:“说答案吧。”
羡之见状,心下雀跃极了。谢无陵这就是妥协了的模样,他像第一次见谢无陵时那般,顺着袖子捉住谢无陵的腕,让他摊开手掌,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
而后满脸神气地看向谢无陵,心下还带着点期待。
“户?”谢无陵微蹙了眉,不过须臾又展开来,他认真地打量了一番眼前人,心下生了新的揣度,“为何是这字?”
“哪处有黄金万两,首先必是重阙,重阙的千两金银又是源于千家万户所上的赋税。所以有千家万户处,总会有黄金万两。嗯……”羡之挑挑眉,脸上写满了得意。
谢无陵瞥了他一眼,领着他往外走去,一边问道:“还有呢?整日跟着凤翔乱学,竟学着了说半藏半?”
“哪有乱学,是羡之投机取巧了,羞于说来。”羡之嘴上谦逊,神情却不能谦逊,眉开眼笑的模样,比今日天上的春‘日还灿烂几分,“师父去见了沈长歇,这题必然有一半是师父的,师父是户部,户部便是管百姓赋役的,所以……”
“所以善用你的投机取巧,今日能投对,下次可不一定。”谢无陵低头看了身边这小人儿,叮嘱道,“聪明易叫聪明误啊。”
却不想这话最后用在谢无陵自己身上,才最实用。
烟花巷弄深处,雅阁之上,疏狂入纱幔,羡之跟着谢无陵绕过锦屏,微掀起纱幔,往里探了一眼。
沈长歇倚在窗台下的那方榻上,借着天光看着书册。谢无陵信步上前,将从园中带来的一本书简丢向他怀里。
“五日后归还,昭行只这一本。”
沈长歇被书简砸在胸口,砸得生疼,到底是世家大族的涵养,没说什么粗话,要是扔在了祁知生那处,只怕谢无陵当即就被轰了出去。
沈长歇将手上书册合上随手放了,又将谢无陵扔来的书简展开,粗粗浏览了遍,讨价还价道:“五日必不够。”
“五日怎的都该够沈郞临了又摹了。”
沈长歇抿抿嘴,悻悻然将书简好生收在一块布上,置在枕下,爱惜得很。做完这一切,才打量了一眼跟着谢无陵来的那个皇孙。
下榻来,不顾忌地赤脚走到谢无陵身边,和谢无陵席地而坐。坐定又扭身,够了够身后置着的茶盏,给谢无陵倒了一碗意思意思,才道:“怎么今日肯把小皇孙带来了?”
谢无陵抿了抿那茶,茶味苦得他皱了眉头,还是冷茶,明摆着是沈长歇故意的。谢无陵将苦味咽了,没计较什么,只将茶盏归于了原处,向几步外不知所措的羡之招了招手,道:“来送谜底的。你可莫欺赵从山不在扶风。他这儿子,食封比他爹更甚。”说着谢无陵便正声故意道,“沈郞,你这白丁,还不问礼?”
沈长歇无奈撇撇嘴顺势拱手,虚做了一揖:“是是是,沈长歇见过小皇孙。”
羡之见他师父冲他使了眼色,瞬间就挺直了腰板,摆了王孙气,颔首应来:“嗯。”
谢无陵不禁闷笑,眉尾上扬。沈长歇见状,剜他一眼,才假正经道:“人选好了?这次真不改了吧。”
谢无陵示意羡之坐在身边,应道:“嗯。”
“谁啊,师父?”
“田究席。六品户部主事,田流的堂弟。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沈长歇嘴里念着,又起身将那收了谜底的牌盒取来,又一股脑将那牌子倒在了围坐的二人面前:“喏,来找找。”
三人在一堆木牌里找刻了田究席名字的,沈长歇多嘴道:“这人听说极爱画,这鱼确实是要比田流好钓?”
“画是一半,能让他心甘情愿上钩,又是一半。田流身居尚书之位,有些事比他这弟弟拎得清。况田究席被他压着一筹,给点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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