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惠玄抬手,轻拍了谢无陵的肩,“想师父和妙法的时候,就写信回来。只要我还在,昭行的山门,总会有人等你的。”
“师兄不是还俗了?”
“你以为昭行真的是寺庙?”
两相对视,谢无陵一脸惊讶,惠玄却目光深远,和着一声长叹,也不知道叹的是何物。
“到了,你进去吧,我回了。”惠玄将欲言又止的谢无陵送回了他栖居的客舍,目送着他进屋,眉目却有几分不舍,路都是自己选的,饶是他,曾在扶风傲然而立的王家大郎君,也左右不了一个人的选择。
这么多年的避重就轻,却还是将这个少年送上了这条路。他抿嘴一笑,笑里带着几分嘲弄。
“藏经阁的二三楼并无一本佛经,你原先避着师父,都去看过了,想来啊,当比我还清楚几分。”惠玄看着那扇合上的门,喃喃言。
谢无陵将这话听入耳里,心下的疑惑更深了。
“是命,不可违,这扶风的花啊,最好还是不要败了。”惠玄矮身拾了门槛下的一片叶,“这花败了,你……”
你的命,怕也留不长了。
这话,惠玄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的。
这世上在权谋的纷争里,粉身碎骨的,比比皆是;但能做到独善其身的,却寥寥无几。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啊
第23章 羡之遇陵
是日醒来,谢陵觉得周遭都变了样子。
他记得昨夜他被赵祚勒令安生躺着时,合眼前见的还是竹屋竹帘与纱幔,而如今周遭,是一方小厢,两扇小窗,有锦布做的帘子做挡。他还未起身,便见那叫岐儿的小子凑到他眼前,道了句:“山人,醒了?”
谢陵坐了起来,醒了醒神,才应道:“嗯”
“圣上说,不能明着带您回扶风,只有委屈您,跟我们这些小辈凑合。”
“无妨。”谢陵抬了手,想挑帘望去,却被陆岐一手扣住了布帘:“您,不能露脸,这一路上,一定不要。”
谢陵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直到这人提点他,才想起这事,他在昭行也多是有所耳闻,自己曾经多么声名狼藉。
他沉声应了,陆岐以为他这是不开心,解释道:“山人莫要多想,是……羡之的外公,也识得你,所以,你莫要让他瞧见,不然羡之,难做。”
陆岐一股脑将圣上今晨特地把他叫到身边,特地教给他的这个借口,都倒了出来。
谢陵却像未听到般,喃着二字:“羡之……”
脑海里倒是浮现了一个小孩模样,是个j-i,ng致的娃娃,可爱而知礼,谢陵挑了挑眉,不知是这个娃娃长得惹人喜爱的缘故,还是自己喜欢娃娃的缘故,心情突然出其的好。
陆岐一直目光不离谢陵,看到谢陵听到羡之的名字后,眉上带了喜色,也就弓腰出去了。
他站在马车上,看着和山门前送行的小沙弥商谈的玉冠青年,唤道:“羡之!”
羡之闻声回头,四下看了眼,有些茫然。
陆岐看着那人回头,又招了招手:“羡之!这里!”
羡之询声看到停靠在离山门不远的马车队伍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同他招手的陆岐,眉眼带着喜色。
天气正好,阳光照在陆岐高束的玉冠上,眉间英气和他的师父并不像,连脾性也不像。
这般不识爱恨的模样,羡之有些看进去了。
那人努嘴,又像是还说了什么,他走了神,没听进耳里,才回神,就见在车队前首的外公回首望向了陆岐那处。
而陆岐却不自知,羡之匆匆和沙弥结束了话头,接过沙弥递来的那份文书。快步到了陆岐的马车前,仰首道:“怎么了?”
“一个秘密。”陆岐跪了下来,示意羡之附耳过来。
“父王的秘密?那我不能听。”羡之一边说着,一边将耳朵也贴了过去,他是好奇的,从昨夜陆岐便被父王叫走了,但他问不得。
昨日一早他去平山殿,向父王质问时,他就知道,他父王对他的耐心可能要殆尽了。
可他有些话却只能烂在心头,不能说出口,他不能将师父下的这一盘棋,下成死局。
直到陆岐让他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的那一刻,他的坚定动摇了。
他想,这盘棋,可能终于不用他来撑了,下棋的人,真的…回来了。
“师父……”他故作平静的话语里,还是让谢无陵听出了几分不确信。
谢陵方才正听着陆岐在外面的动静,听得不太真切,但有人掀了帘子,一玉冠锦衣郎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有些怔住了。
这人和曾来昭行的赵从山像极了,只是眸里含得杂质太多了,不如当初的赵从山纯粹。
谢陵坐正了些,看着眼前人,想着这人应当就是羡之,虽与记忆里幼时有差别,不过模样总还是像的。他颔首应了他那一句“师父”,却见眼前人入了厢内,便跪坐下,眼眶红了去。
谢陵一时被他弄得有些无措,不过细瞧来,倒和脑海里的孩子有些相似,他略带着有些打趣的语调:“不叫我,美人哥哥了?”
羡之闻言,却笑了,这四个字,他倒是许久不曾念及了。第一次这般唤,还是在父王办宴为修叔接风洗尘的时。
此去经年,他死他复生,还是旧时那般潇洒性子,眉目仍轻佻,若是除了这身青衫,换了那玉带锦衣,被认作纨绔子,也是情理之中。
而当年赵祚府上的那个总角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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