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副驾驶上颠巴,说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云云,顾东林头疼得要命,赶紧打了个电话给段榕,让他找个人等在宿舍楼下,待会儿把他宝贝弟弟和他的车一齐弄走。韩誉在副驾驶上狂吼,你为什么不要我?你凭什么不要我?你是眼睛瞎了么?
顾东林也不回答,只淡定笑:“你奈我何?你无可奈何。”
韩誉大声嚷嚷说我要干死你操死你。
顾东林赶紧把电话挂了,转过头去冷冷地看着韩誉:“小小年纪一张嘴怎么这么不干净?粗野!缺乏涵养!太不体面了!每一句话都十足可恶,以至于挑不出哪一个更惹人厌!”
韩誉被如此文绉绉的训斥弄得矮上一截,不禁缩了缩脖子,模样居然有些可怜了,像只受了委屈的大狗。他醉醺醺地耷拉着脑袋,半晌才说,是啊,你很好啊,所以才喜欢你。你不会因为我有钱,爬的高,就……就想从我这里捞什么好处。
顾东林这时候已经停稳了车,听闻他的话,忍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们这些人……你告诉你哥去,咱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大学老师。”这次韩誉没喊发型很贵了,倒是突然伸手,把他狠狠圈了过去。他手长脚长,又是突然袭击,顾东林被他拽出个抛物线,等意识过来,那张高像素的脸已经无尽放大,以至于直接贴他脸上了。韩誉还一脸迷糊:“你……你亲我?”
顾东林这一下撞得眼歪嘴斜,头晕眼花地钻出车外。等到他们公司的人来了,两边确认过身份,才让人把韩誉接走。韩誉走的时候,他盯着手机若有所思。这次,段榕没接他电话,是转到了w那儿。
上楼的时候没带钥匙,敲门没人应,打电话问了问,一个跟法院的人一道去吃自助,吃到一半又去捞人了;另一个还在军训,回不来。他晃晃悠悠下楼,就碰上春耀累死累活地在等电梯。
“你成天这么筋疲力尽,到底是在干什么啊?”顾东林不解。
小孩儿挎着个小包,一副死相:“老师……学画画很辛苦的!这可是个体力活!每天要把布抻到板子上拉平,狠狠定订书针;要背画框,还要省吃饭钱买颜料……上学期我整整轻了三十多斤!现在也好饿哦!成天吃不饱……”
顾东林嗯哼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课不会上到这么晚吧?听艺院老师说,你们课不多啊。”
小孩儿有气无力道在打工呢。
夏春耀小同学前科不大好,银座什么的,于是顾东林斜了他几眼。春耀瘪瘪嘴,拍:“发传单啦……严老师说了,如果还在那里工作,就不让我住了……”
“那打工做什么?”顾东林插着裤袋,云淡风轻,“我们又不多你一口饭吃。”
“我想买个本本和板子!”小孩儿抵着电梯扭动,“本本!本本!”
两人重新上了十四楼,春耀这才发觉也没带钥匙,顾东林简直要崩溃了,给他买了两个肉夹馍就匆匆往学校外走,勒令他跟上。夏春耀在后头啜泣:“累死了累死了……真的走不动啦……”
顾东林半转过头:“本本不要了?”
夏春耀瞪圆眼睛,竖起耳朵,老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刺溜一声跑到他身边:“我……我还没攒够钱!”
“一个本本还付得起。” 顾东林无所谓地插着裤袋。
小孩儿红着脸:“那不行的,那么贵重的东西……那不行的……”
“以后每个星期来我办公室打扫。”
小孩脸更红了:“我……我可以自己赚钱!不用同情我!”
顾东林诶了一声:“你可以解释解释什么是同情么?同情是怎样一种心理机制?我倒不明白了,给你买个本本怎么就是同情你了?……别瞪我,我是真不明白,你不觉得同情的生发很可疑么?你是觉得我在可怜你么?可是我为什么要可怜你呢?难道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可是看到一只猪挂在那里惨遭屠戮,我也会有所谓的同情,那又是怎么回事,我与它不同种不同属哪里来感同身受的恐惧?”
小孩说够了够了,一兴奋,鼻涕都拖了下来。顾东林忙着找纸巾,夏春耀则讷讷问他,你怎么就这么不惜钱呢,唉。
“我需要惜钱么?国家在,国立大学就在,资金链是不会断的。再者说来,一辈子就赚几套别墅几辆车……回头想想不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么?你们这些小孩……非得自己赚钱才觉得体面么?大凡不亲手赚钱的人,多半不贪财;亲手挣钱的才有了一文想两文,很讨厌的。”
小孩说你这是歪理嘛,人要活得好,哪能不赚钱呢。
“贵族嘛。”顾东林无所谓地笑,在被小孩说封建的时候拍拍他的头,“有时候不要太倔强。接受他人的善意并不可耻,只要记得还回去就好。小孩子打打工也好,不过你每天早出晚归,还有什么
心思念书?你这个年纪,还是以本业为重。”
说着嘀咕道,省得都放出去摸男人大腿。
夏春耀眼睛下垂了,耳朵耷拉了,梗在原地一动不动。顾东林走了半天没了小尾巴,一回头才发觉小孩儿塌着肩膀,委屈得要命。他立马意识过来,拍了拍他瘦瘦小小的肩膀:“不是说你……不论怎么样,这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大人的错。”
夏春耀咬着嘴唇,低声道,也不是这样。这世上本来就是这样。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师那么幸运的。
顾东林默不作声。
夏春耀在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月,顾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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