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面对这样的危机和挫败。
李今朝正在吞云吐雾,他淡淡的看了韩师长一眼,道:“我不饿,你吃吧。”
韩月明一只耳朵被流弹擦伤,此时头上斜裹着绷带,在李今朝身旁坐下,咬了一口干硬的压缩饼干,怅怅然道:“军座,咱还跟他们干仗吗?”
李今朝当然知道所谓的“他们”是指谁,他已经被元清河围困在这里三天了。松树林后面是冰雪消融水流湍急的沽水河,他们被围堵在这里,亏得这片长得密密麻麻的苍天大树,他们才得以隐匿行踪,而元清河似乎也不急于进攻,只是在树林外活动,守株待兔。
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远不是重整旗鼓之后的元清河的对手,出去,只有死路一条,但不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元清河坐在马上,执起一副望远镜,远远观察着松树林中的动静。
三天了,李今朝没有任何动静。
于大木驱马赶过来,将一封电报递给他:“军座,军部来的电报,说是要我们立刻退兵回营。”
“不用搭理他们。”元清河对日本人的命令不屑一顾。
于大木陪着他观望着松树林里的形势,末了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个狗/日/的当时把我们逼得那么惨,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
元清河翘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当日他被算计被逼入绝境,在革命军和日本人的双面夹攻之下溃不成军,与手下残余的三五千将士被日本人活捉,这一笔账,完全要算在李今朝头上。
通敌叛国、越狱潜逃、扇动哗变、投降日军,自己这一系列惊世骇俗的“壮举”,恐怕早已在南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那人该着急了。
他不知道石诚在满洲国安插了多少特务,投降之后,他得到了一定的人身自由,曾经试图寻找裘大海,希望裘大海能将他的处境如实告诉石诚,希望那人不要多想,安心在家等着,等他解决了李今朝,再回去慢慢跟他解释。可惜他没能找到裘大海。
“军座,怎么办?”
思绪被于师长打断,元清河冷然的看着那片松树林,自顾自的摘下白手套弹了弹灰尘,吩咐道:“烧。”
风很大,款且林地上积着厚厚一层极易燃烧的松针,士兵们拿着火把稍微点拨了一下,火苗就呼呼的蹿上来,火乘风势,越烧越旺。顷刻间,松树林已是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元清河嗅着飘散的松香味,悠然的点燃一根香烟,静候在马上。
不多时,外围的松树被烧成焦黑的枯枝,火循着树木生长的方向燃烧,像一个包围圈一般,越缩越小,噼啪作响的燃烧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声音。
于师长一声令下:“准备——”
士兵们纷纷背着步枪上前,在百米开外围着树林半蹲下身子,齐刷刷的举起枪。
果然,燃着大火的树林里有了动静。
陆陆续续的有一些面目焦黑,衣服上燃着火苗的士兵冲了出来,最开始是一个两个,接着三五成群的冲出燃烧的松树林,高举着双手声嘶力竭的呐喊着。
“射!”于师长一摆手,士兵们一齐开枪。
从大火中奔过来的逃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去,在他们倒地的同时,不断的有手雷原地炸开。
看着那些身上绑着手雷自杀式奔出来的逃兵,于师长额头上渗出冷汗,如果让这些逃兵冲过来,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更加不敢怠慢,命令手下架起机关枪,开足了火力,朝树林里扫射。
不断的有人倒下,松树林边缘已经散布了不少尸体,但始终没有出现李今朝的身影。
元清河遣了几个士兵去把守松树林边缘的沽水河下游,吩咐他们打捞漂浮物,捞到李今朝,不论死活,必须带回来。
士兵们前脚刚走,于大木就吼了一句:“军座,有情况!”
元清河眯起眼睛,远远的凝视着那片火海,只见有两个人正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出来。
李今朝被烟熏到了,任韩月明背在背上,昏昏沉沉的没什么知觉。
元清河翻身下马走上前,劈手夺过身边士兵的步枪,熟练的上膛瞄准,枪口对着正背着李今朝踉踉跄跄往这边走的人。
韩月明一愣,停住脚步,他将李今朝从背上放下来,朝敌军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然后缓缓的跪下了。
他并不怕死,可是他不能眼看着军座死在面前,他十七岁从军,一开始就跟在李今朝身边,虽说李今朝当时在军队里并没有身份,充其量只是个少爷,而他只是少爷身边的一个小警卫。他跟着他骄奢享乐,也跟着他出生入死,他如今的地位与荣耀,完全是李今朝给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见元清河不肯放下枪,韩月明急了,他艰难的高举双手,用膝盖向前挪了一步。
只是一步,右腿就被人拉住。
李今朝已经醒了,他制止了韩月明那屈辱的举动,不停的咳嗽,扶着他的肩膀慢慢站起身,冷然面对着远处元清河的枪口,缓缓朝前迈进一步。
见他是个摇摇欲坠的样子,韩月明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扛着他一条手臂,扶着他一起向前走。
元清河将步枪放下,随手扔在一边,背着双手,冷笑着看满身狼狈的李今朝走到近前。
李今朝一直咳嗽,脚步不稳,还未走到元清河跟前,就脚下一软身子歪斜着倒下去。
“军座!”韩月明试图将他扶起身,却立刻被两名持枪士兵押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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