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祥坐在餐厅中,吃饭。
今天的午餐是炸酱面,又不伦不类的加了一份夹心面包和一道肉汤。荣祥用左手攥着两根筷子,挑了几根面条翻转着卷起来,终于卷成一团了,因为怕面条忽然散落掉下,功败垂成,所以赶忙低下头,就着碗边把那团面塞进嘴里。
小珍抱着宝宝坐在他对面,一边拿一个拳头大的玩具狗逗着宝宝向荣祥那边望,一边嘴里低声笑道:“叫爸爸,爸-----爸------”
宝宝对荣祥没有什么兴趣,只呀呀的伸手去抓玩具狗。
荣祥对宝宝也表现的不甚关心,只低着头往嘴里扒拉面条。他的头发貌似长长了一些,像所有摩登少爷一样偏分梳开,用发蜡打理的整齐光亮,是当季比较流行的发式。
虽然他的右小臂被打了石膏,用绷带吊在了脖子上。但周身上下依然被收拾得干净利落。天气热,他上身只穿了件浅蓝地细白条的的单薄衬衫,愈发衬的脸面雪白,眉目浓秀。他仿佛是很有些饿了,大口大口的吞下那碗面条后,他紧张的向门口扫了一眼,顺手把桌上的夹心长面包拿了过来,一口咬下了半截。
小珍没见过这么狼吞虎咽的,忙把那道汤推到他面前:“三爷倒是慢点吃呀,可别噎着了。”
她话音方落,只见房门一开,小孟拿着份报纸走了过来。
不用看清脸,随意扫一眼衣着便能认出他来。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让他给穿成了制服,仿佛除了这一款之外他再没有别的衣裳了似的。夏天天热了,就把外套脱下来,白衬衫黑长裤,又好像男校暑期的学生装。
荣祥条件反射似的扔下面包站起来,也不看小孟,低着头就往后退。小珍抱着宝宝也站起来:“孟先……小孟。”
小孟先对荣祥规规矩矩的叫了声三爷,然后一边把手里的报纸叠好一边走到小珍身边看了看宝宝,宝宝大概是因为每天都能见到他,所以特别熟悉的缘故,两只小手捧了那只小玩具狗就往小孟眼前送,嘴巴张大了,发出快乐的叫声。
小孟对那孩子也很可爱的笑了笑,然后让小珍把孩子抱走。
待到屋内安静下来,他方拿着报纸走向荣祥:“三爷,您吃饱了?”
荣祥又退了一步,依然低着头不肯看他。
谁知他退一步,小孟就跟上一步,很快,他就笔直的贴在了墙上,退无可退了。
他大概是怕极了,整个身子都绷紧如弦,头微微的低下来,可以看出睫毛浓密和鼻梁笔直。
自从被小孟踩断手臂后,他见小孟如见鬼一般恐惧。对着小孟,他竟怕到了不敢抬头的程度。
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就好像自己从小带在身边,最熟悉不过的一条小狗,在某个月圆之夜忽然变成狼人,并向自己呲出了獠牙。如此真相委实让人难以接受。
小孟回身,把报纸规规矩矩的放在餐桌边上,然后向荣祥轻声问道:“三爷,您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荣祥笔直的贴在墙上,闭了闭眼睛。小孟离他越近,他臂上的伤处便条件反射似的越痛。尽管如此,他却不敢造次,因为怕惹到了眼前这个疯子,再在自己身上搞出别的花样来。
既然能踩断他的手臂,自然也能敲折他的双腿,抑或是弄瞎他的眼睛等等。这些事情,小孟也不是没有练过的------他晓得小孟是个人才,文武双全,连做刽子手都比旁人利落狠快。
小孟扫了他一眼,寡白的脸上并无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淡淡说道:“三爷,家里的厨子换了,晚上便能来替了现在这个。前些日子总来的那个白俄乞丐,就是您喜欢的那个,我让他来做园丁了。他正在后面的花园里修剪灌木。”
荣祥很惶恐的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喜欢过什么白俄乞丐。
小孟又漠然道:“三爷,您在怕什么?”
荣祥的身体都僵硬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脸侧过去,不看小孟。
小孟却没有停止谈话的意思:“是因为我让您疼了,而您怕疼的缘故吗?可易参谋长和傅靖远也都让您疼过,傅靖远在您神志不清的时候,还做过更恶劣的事情,您为什么不怕他们?”
荣祥开始不可抑制的发抖。
“三爷,您现在都忘了,就因为他们死了,所以您把那些事情都忘掉了。”
小孟说到这里,忽然抬起手为荣祥正了正衣领,然后转身走到桌边,把椅子轻轻向外拉开一点:“三爷,您还没有喝汤呢。”
荣祥哪里还能喝下汤,他贴着墙壁,又慢慢的退到墙角,连呼吸都紊乱起来。结果,小孟因他久候不至,只得走去拉了他的左手,把他硬扯过来坐下。然后盛了一小碗汤放在他面前,又把汤匙放好。
荣祥对着面前的这碗汤,不肯动。
小孟站在他身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出门,不一会儿端了个大盘子进来。盘子里是几大块蛋糕,烘的香喷喷金灿灿的。
他把盘子放在桌上:“三爷,不爱喝汤的话,吃点这个吧。”
荣祥平时最爱吃这些甜点,然而一想到小孟就在自己身边,顿时嘴里干巴巴的,连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挨了许久,他还是在小孟的注视下,伸手拿了块蛋糕过来咬了一口。
又是夹心的蛋糕,外面做的还看不出来,里面却包着稀奶油。一口咬下去,奶油流出来,他来不及的又伸舌头去舔。粉红色的、尖尖的舌头滑过雪白的手指,小孟在一边观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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