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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笛(上)
? 陆远明向来安枕,这一夜却有些烦躁,大略是老陈见雪将来,将小火炉烧地旺了些。他睁眼望着床顶发呆半晌,还是起得床来,披衣推窗。
倏然一股寒气闯进来,窗棂上随风散落的细小雪屑,不留意扑了他满头满脸。
绵软如云朵悠游而过,在耳畔唇间,在睫上鼻端,四处散落。
陆远明眨了眨眼,恍惚出神,一时间伸了指头,去轻抹嘴唇上的雪粒。这散落的,浑然不知是入冬来的初初一场雪,还是作怪妖道几次三番在他唇颊上的轻吻。
若不是那妖道……他也不会夜儿已深,还思虑芜杂,一合上眼目,就浮了妖道的轻浮眉眼,情意绵绵跟他说,小陆,你怎么就不能从了我的一番心意呢?一想到这里,陆大人的心就“砰砰”乱跳,有些失措,睡意消散,要不知晨昏了。
陆远明孤身已久,虽身轻如燕毫无挂碍,只与笔墨书砚知交共枕,但总觉得失却了几分热闹。白道人这横插上来的一杠子,乱了他的步调,也搅了他的一方心湖。
本朝不盛男风,什么指婚厮守云云,不啻为天方夜谭。陆远明自认不是矫揉造作优柔寡断之人,若是认定了,便能轴着一路走到黑。儿女之事他并未多想过,他身无长物,只是中人之姿,书读得多些,却并不八面玲珑,口袋里只有几分能见底的年俸。若白微是真心实意,他就愿意与他结为金兰之友,常相陪伴,也未尝不可。只是……那人不该总是逗引他一般,做些让人脸红心热的逾矩事来……
心内暗暗有了决断,陆远明长长舒了一口气,向窗外望去,只觉得天地一片清净。
可心儿还是如被万万缕丝线夹缠裹覆,想要抽个线头拉开,却不得其所在,更加焦躁不安起来,却不知这不安从何所起,又该如何而终。
正在这时,忽闻一阵笛声,伴雪随风而来。如泣如诉,千般回转。
“小陆,你也睡不着么?”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玉凿一般的道人,就站在了陆远明的窗外,与他一同听笛望雪。
“我……”陆远明见白微一身外袍过于轻软,不禁低低说:“你不多加一件衣裳,下雪天,冷。”
白微轻轻笑了,将头挨近他的,低低回:“与你在一起时候,总是暖的。倒是小陆你,该多披一件衣服。”话音未落,他便探手将抱着的手炉,递给了陆远明。
陆远明咬了咬下唇,手紧紧抓了暖热手炉的小铜耳朵,道:“你不要总混说些情话,我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娃,任凭哄骗的。你我若是兄弟好友,不如结为金兰,你不要总是逗引我……”他说话时垂了眉目,眼睫微微颤抖,话由真心,却一副没有底的模样。
果真话儿还未讲完,就被揽进了一个怀抱,“闭眼!”妖道压低了声音道,话里却似含了烈烈的火气。
陆大人迫于妖道的气势,乖乖就闭了眼睛,转脸便被狠狠吻上了。
这妖道亲地毫不留情,捧着他脸,若啃咬一般,就要把他生生吃掉。陆远明恍惚间想到了志怪奇谭中讲山间吃人血肉噬人神魂的凶狠妖兽,他仿佛就落入了妖兽之口,想要挣扎,没成想早就吸了妖怪布下的迷瘴,成了不能动弹自投罗网的小小猎物。
鼻端隐隐飘散的,是白微常常带着的水檀香气。耳畔笛声柔媚悠扬。
白微早就越窗而入,三两步将陆远明逼近床畔,把他压到锦被散乱的床褥之上。两人发松衣散,漆黑银白的发丝纠缠在一处,窗外雪光之下,粼粼脉脉。白道人动作之间,碰散了玉石帐钩,石青色的帐子倾泻而下,裹缠住正缠绵的二人。白微愈发心急,边用牙齿厮咬陆远明的耳朵,边去扯他身上系地规整的里衣。
陆大人终是反应了过来,心中又羞又恼,只把脸面烧了通红,指甲深深扣进手心里面。他舒了口气,侧了头去,也不闪躲白道人的密密亲吻,低低说:“你便是这样喜欢我的……”
一时间安静,密雪纷纷,笛声又柔软了下来,如流水,如落花,细而不绝。
白微终是停了强硬的动作,支起了腰身,扳过陆相的脸面正对,走火入魔般居高临下看着他,说:“什么金兰兄弟?我对你的意思便是这般无二,再无他想。”
陆远明见他一双妙目,在暗夜之中居然闪现了银白的双瞳,说不出是骇人还是惑人。能常常栖云的悠闲眉目,兀自深锁不展,心底也一片酸涩。不由抬起手来,将白微散乱在颊侧的银丝,别到他的耳后,轻触他的眉目,低低说:“我知道了。”
白微听闻他讲这话,一下子跌趴在他的胸口之处,听他心跳声由急向缓,终化了一声一声钟罄般,敲在耳鼓之上。若心能有人言,有门窗,他真愿抛却此身,推门而入画地为牢罢了。
正这时候,“嘟嘟”的门环叩门之声,止息了笛声,也将这胶着在一起的二人分了开来。两个人都好似清醒了一般,将揉搓地散乱的衣带整好,面对面无言尴尬。
“诶呦!我忙着布雪,却不知道您两位这是忙着云雨么?”少年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也不知道这么晚了是谁上门?陆大人还不赶紧去瞅瞅。”
“下好你的雪就好,别错了时辰再挨罚去冯翼家的灶间儿搬煤球。”
白微给陆远明披了一件厚衣,拢好了领口,又帮他把头发简简单单束了,捏着他下巴,俯身轻轻在他脸颊蜻蜓点水。
陆远明侧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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