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优循声望去,瞧见端然站于人后的杨永,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思绪。
杨永并未察觉,越过众人走至君少优跟前,拱手见礼道:“在下杨永,表字世昌,华阴人士,见过永安王妃。”
君少优垂眸掩下一番思绪,还礼道:“在下君少优,京都人士。并无表字,世昌兄称我少优即可。”
杨永点了点头,他也不愿意时时称呼一个男人为“王妃”,遂改口笑道:“少优今日刚到国子监,如若不嫌弃,在下愿为向导,为少优引见一些熟人。”
君少优立刻笑道:“有劳世昌兄。”
杨永立刻回头,将自己平日较为亲密的小伙伴们介绍给君少优。一个是理国公的幺子姓李名誉字少冲,一个是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姓姚名沅字鹏飞。君少优与之交谈几句,大多是天真烂漫,心绪平和,无甚心机之人。他初来乍到,很愿意同这样的人接触。
被晾在一边的君少杰看着两伙人亲亲热热的交谈起来,心中越发不满。只是杨永和姚鹏飞也就罢了,一个是前朝皇室后裔,如今在京中不过虚应个爵位,每得礼遇优待,不过是圣人做给前朝老人和黎民百姓看的。另一个是礼部尚书之子,清水衙门的勾当,也无所谓。可李誉乃是理国公府嫡幺子,在家备受父辈兄长宠爱,理国公论战功封荫又比他们家高出一截。况且理国公那性子最是火爆难缠,跋扈护短,君少杰着实不敢招惹。
君少杰再三思量,最终不过是冷哼一声,故作不屑的说道:“以色事人,谄媚献上之辈,倒是牙尖嘴利的很。”
君少优闻言,但笑不语。今日一番口舌,他已然占尽上风,倘或再继续纠缠,恐怕会给人以咄咄逼人,得礼不让之嫌疑。君少优不想在人前落下这般形象,遂撂开手不提。何况来日方长,当真不必急于眼下一时。
君少杰见君少优故作不理,只顾和杨永等人寒暄热络,自以为君少优到底是庶子心虚,行动越发恣意起来。经过刚才一事,他已经领教了君少优之唇舌犀利,并不敢跑到他跟前自取其辱。只在背后议论纷纷,言辞之不堪,叫方才尤甚。
君少杰只顾着口不择言宣泄怒气,却没瞧见周围之学子多有不屑轻蔑之情。方才君家两兄弟言辞交接,针锋相对,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先是君少杰信口雌黄,句句诋毁,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后有君少优步步紧逼,舌灿生花,句句精妙,发人深省。后占据上风也并无乘胜追击,咄咄逼人之势。反而刻意冷淡此事与旁人攀谈。与之相比,君少杰明明笨嘴拙舌,口风不如人,却不敢当面对峙唯有背后构陷谩骂之态,着实落了下乘。
站在学舍之外的张明城暗自摇了摇头,他之前只觉得君家这位二公子才学平庸,不如其兄远矣。如今看来,其品性亦不端,果然不堪大用。
旋即又眼含赞赏的看了一眼君少优,胜不骄败不馁,倒是个可以雕琢一番的人才。
适才引君少优入学舍的助教站在张明城身边,低声问道:“师傅对永安王妃印象甚好?”
张明城勾了勾嘴角,轻声说道:“虽书生意气,锋芒毕露,但是块璞玉。”
言毕,缓缓转身,负着双手踱步离开。
学舍内,君少优借着行动之便,不动声色地往外探视一眼,瞧见空无一人的回廊,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晚间放学,意犹未尽的杨永等人热忱邀请君少优前往酒肆小酌一回。君少优含笑答应,出了国子监的大门,却见永安王府的马车立在外头,庄麟身着常服,双手抱胸坐在驾车的位置,赶车的马夫却被他撵到一旁侍立。
瞧见君少优的身影慢慢从国子监出来,庄麟眼睛一亮,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至君少优身前,笑眯眯问道:“习学一天,定然辛苦了。我吩咐厨房给你熬了补气汤,等会儿回府便能喝了。”
杨永几人面面相觑,闹不清庄麟这贤妻良母的节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君少优习以为常,摆手笑道:“要跟同窗去酒肆小酌一番,今儿恐怕不能回府用膳。”
庄麟立刻哀怨起来,他有些不甘心的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君少优身旁的杨永,森然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能带家属否?”
杨永:“……”
姚沅:“……”
李誉:“……”
盏茶功夫后,杨永、姚沅、李誉、君少优并家属庄麟端端正正坐在平康坊最负盛名的一家胡人酒肆中。透过层层叠叠的粉壁墙桓,依稀能听见前堂丝竹歌舞之声。众人落座不久,便有衣着鲜亮,裸、露出小臂和腰肢的胡姬端着酒菜上来,其中一位娇滴滴问道:“敢问几位郎君,观看歌舞否?”
闻言,杨永、姚沅、李誉三人齐刷刷看向庄麟并君少优两人。庄麟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君少优,君少优开口笑道:“既然到了胡人酒肆。倘或不观上一观这胡旋舞,岂不可惜?“
庄麟轻哼一声,饮尽杯中酒水,开口说道:“少优说好,自然便好。本王常年征战沙场,向少来这声色之地。今儿倒也瞧瞧,这胡姬有何妙处。”
君少优轻笑不语。杨永等人面面相觑,李誉擦了擦满头大汗,他年少时曾见过母亲带着家中奴婢围堵平康坊酒肆,抓捕父亲的场景。那时便觉得母亲彪悍至极,可如今看了永安王夫妇二人,倒觉得当日母亲之举也不算彪悍。倘或什么时候,母亲也能跟着父亲一起下酒肆,逛窑子,那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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