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提出了退亲。最后亲虽然退了,可陆赵两家却从此结了仇。太和六年,陆家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关系占了埵县东边一座居柒山,可巧的是居柒山的脚下就是赵家的田地。从那时起陆赵两家就开始经常为了界线之争对簿公堂,动辄从县衙打到太守府。因为知道这两家人都不好对付,县令俞麟和太守仲迁也只能居中调和。两家见官府解决不了他们的矛盾,就开始私斗。开始是两家把家丁、部曲组织起来进行械斗,后来两家的亲戚朋友也逐渐参与进来,最后就逐渐演变成了泯郡地区士族和寒族之间的问题。而其中士族一方的张家、陆家、朱家和顾家的后台是裴悫的远亲张且水和夏侯搏的弟弟夏侯车,寒族赵家、包家和宋家一方则依靠的是张嗣成的部下柯新征。结果斗到太和八年,既今年春天,夏侯车突然带兵冲到泯郡,把赵家、包家和宋家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事后,柯新征给仲迁施压,说如果不能彻查此事,就要撤掉他这个泯郡太守。仲迁无奈只好把这案子上报了朝廷。
时琴把信送走之后,徐焕之又四处走访案情,搜集证据,重新三堂会审了几次。当他觉得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收拾掉夏侯搏之后,便开始犹豫是继续到其它州郡再查一下裴悫纵容下属、家奴占地敛财、欺压百姓的其它证据呢?还是直接回建康先把这个案子解决了呢?
正犹豫不决当中,大秦在外面敲门,“老爷!老爷!”
徐焕之打开门,“怎么了?”
“您快到前院去看看,他们送来了好多东西。”
徐焕之一迈进前院,就看见了地上的六口木箱。送箱子的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儿。徐焕之走过去把其中一个打开看了一眼,黄金珠宝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赶紧把箱子扣上,然后看了一圈,“谁派你们来的?”
有四个人分别说:“陆府。”
“张府。”
“朱府。”
“顾府。”
看他们一个个报完了,徐焕之冷冷地在箱子上扫视了一遍,然后说:“你们可以把东西抬回去了。”
听他这么说,送箱子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说:“我们家老爷吩咐过,必须送交给您,不可以抬回去。”
“抬不抬走随便你们,东西我是不会收的。”说完徐焕之就转身回去了。
回到房里,徐焕之下定决心:明天一早就启程回建康。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秦说:“那些人还在,箱子也没抬走。”徐焕之按着太阳穴想了想说:“让后厨给他们些送水和饭吧。”大秦刚要走,徐焕之又叫住他,“姚御史呢?”
“今天早上就没看见他了。”
徐焕之一惊,心想:不好!他该不会是回建康给裴悫报信儿去了吧?
一直这样想着,徐焕之晚上便睡不着了,天一亮他就叫人收拾东西,准备上路。可一推开官驿的大门,徐焕之傻了——官驿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部曲包围了起来。他立刻就恼了,对站在最前面的陆家大少爷陆罕说:“你们要造反吗?我是皇上派来的钦差!”
陆罕一挥手,下人又把那六个箱子抬到了前面,他说:“只要徐大人收了在下的这份薄礼,您立刻就可以离开泯郡。”
“你们敢威胁朝廷命官?已经犯了死罪!”
“徐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您千里迢迢从建康赶到这里,我们怎么能让您就这样空手而归呢?”
徐焕之看着陆罕摆出的一副无赖嘴脸,气得一甩袖子,转身回了驿馆。
回到屋里,徐焕之气哼哼地坐在一张胡椅上,不说话,他听见陈远派给他的二十个护卫里一个叫赵伍的在跟领头儿的周庆说:“要不咱们带着徐大人冲出去吧?”
“不可能,你看看外面的人,少说也有三千人。咱们这几个人就是被剁成肉酱,也没办法让徐大人出去。”
周庆走到徐焕之跟前:“大人,咱们可以让蔡将军过来。”
“他那五百人就是过来了,双方的力量相差也太悬殊。”
这样僵持了一天,后来天黑了下来,徐焕之叫来周庆,“去给蔡将军发信号吧。”
火炮发上天,声音响彻夜空。陆罕抬头看天,“是什么声音?”
旁边的人说:“像是从驿馆里放出来的。”
“是信号吗?难道他们他们还有什么援兵?”
“怎么办?”
“再等等看。”
不到一个时辰,蔡绪就带着人赶到了。徐焕之也带着人从驿馆里出来了,双方的人都举着火把,驿馆门前被照得有如白昼。蔡绪骑在马上大喊:“尔等还不快快让开!让徐大人上车!”
陆罕问:“来者何人?”
“我乃平东大将军陈远帐下——蔡绪是也!”说着,蔡绪身边的人又放了枚火炮。
“你们看见了,我已经又发了讯号,青衫军的大批人马顷刻将至。尔等速速退让!”说完蔡绪便骑着马往人群里走。陆罕的人都被蔡绪的气势给震住了,本能地朝后退去。
蔡绪走到徐焕之跟前,翻身下马,跪下说:“末将来迟,让徐大人受惊了。”
徐焕之扶起他,“无妨。咱们快走吧。”说完徐焕之转身上了马车。陆罕听说过青衫军的厉害,没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徐焕之和蔡绪走了。
出城到了郊外,蔡绪下马来到马车前,“徐大人请下车,跟末将一同骑马。”
徐焕之掀开车帘,“怎么了?”
“我怕他们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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