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就没这个脑子问他一句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问他。
外面夜已经深得月亮都开始刺眼,商远走到帐篷外面,有几拨找了回来的人,商远跑过去抓着人领子问:“人呢?”
“已经让第四批人去找了,这山里实在……”
“废话!我只要看到人!人呢!”商远手上把人领子抓得越发紧,眼睛发红地吼,那人被他吓得话都不敢说,哆嗦着瞪眼。
王导过来拉开他们,“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人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商远听见这话手上突然就没了力,眼里也好像没了魂,商远推开那人,径自往树林里走。
他听见了搜救队直升机的声音。
山里树木灌草都很高,地形也起伏得复杂,山路不好走,商远走了好远,才颤抖地喊:“小岷……”
声音一会儿就在树木的飒飒中没了回响,暗得昏沉的山间道每一步都听不见第二个人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他已经对很多事情都很自信了。
他办成了一桩桩一件件,让他在哪里都能站稳脚跟。
可是于岷。
于岷是他的命,他护于岷的命,他把自己的命砸进工作里,他成了事业,事业的一切一切都很漂亮。
可是没有于岷一切再好都没有意义。
这么多年,他还忘记问自己一句,为了什么。
分明很清楚的答案,可这么一想,他却分外心虚。
最初的念想是什么,他早就丢了,一股脑地埋头进去,再出来呼吸的时候,于岷已经不见了。
他不等他了,他抽身走了,他去了哪里,他居然不知道。
他想起来于岷拉过他许多次,他还是固执地走岔了。于岷对他唱,他唱,没有人等得及他慢慢说,他唱,以后的时间很少很少。
一遍就明白了,他的手都发凉。今天,就是曾经他向于岷表白的日子。
那天他还带着玫瑰花,风骚地走进公司。
可是,于岷没答应他。
于岷还笑他。
可是于岷连笑他都笑得那么好看。
而现在,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要于岷告诉他,居然一直到今天下午,他连五分钟都留不出来。
飞机准点太重要,会议太重要,赚钱太重要。
太重要。
商远后槽牙咬得生疼,双手紧紧握着,十指骨头都咔咔作响。
真的太重要了,太重要了。
商远想笑,可是唇抖了抖,只发出了哭泣一样的声音。
商远双手越握越紧,这样好像能握住今天车窗外面,于岷一根根松开的手指。
“小岷,小岷,小岷……”
他要人。
只要人。
人在什么都好。
什么都能回来。
他可以道歉。
他可以弥补。
他们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
戒指箍在无名指上,勒得指肚生疼,不知怎么收紧了,黑暗更深,月色越发讽刺地发亮。
森冷的夜半森林,埋没着日光哺育出的一切生机。
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管是人,还是能找着人的希望。
对面的树木又被风吹起,机械地甩着叶子,不只有风声,竟还传来人声。
“……老流氓?”
商远瞬间生根在了原地,僵得动弹不了。
38
叶子互相哗啦啦地敲打,谷风呼啸,黑黢黢的路看不清下一步,更看不清尽头。遮掩、覆盖一切的黑暗不留一处例外,无数的树木交错着生长,远处山脉连绵,山、石、树、风,什么都有,商远目眦欲裂,就是找不见人。
可是商远分明听到有人在喊他,老流氓,老流氓……
那声音还开始笑,老流氓你不行啊,下回你的车我来改装。
晚上回家吗?
老流氓,我们结婚吧。
树林投下巨大的树影,高穿入云,那声音好像来自动个不停的树叶,也可能是风从远处带来,或是从曾经带来。树叶几片成群地嬉闹,笑话着黑夜的行路人。
想你啊。
老流氓……
再陪陪我。
虚幻的声音残忍地剜着他的血肉,商远眼皮直跳,耳朵也热得发烫,那声音从前胸穿过后背萦绕在他全身上下,带针带刺带毒地侵入。
他踩过无数落叶残枝,到了一处山边,山路下去是一个很陡的斜面,连着深不见底的地平。
那个深度,诱惑着他往下跳。
没了于岷,什么都没了。商远痛苦地捂住脸,眼睛闭得死紧,他想让自己清醒,想平复情绪,可是情绪混乱,他怎么都稳不住。
他靠着身后一棵树一点点坐下,粗糙的树皮摩擦过他的西装后背。
“小岷……”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信号,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响。
商远两眼发直地看着这个黑夜,和那个深深的斜坡,眼睛闭上再睁开,手缓慢地按上接听。
他第一次听工作电话这么心不在焉。
准确来说,他什么都没听进去。
树叶又开始低语。
给我钱包养小白脸我当然要。
老流氓……
你真的挺好。
电话里还有人在絮絮叨叨,商远突然切断了电话站起来往山谷里吼:“小岷!”
“于岷!”
“于岷!”黑夜里的回声像是嘲笑,一晃一晃慢悠悠地散着折回的声波。
商远的喊声把声带都撕裂得生疼,走路速度比刚刚还快了,不去管脚下的趔趄。
灌木长得凌乱,硬开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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