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
王炮?王炮?
恩?我从出神中猛地抬头。
我们出去说吧。陈向阳看了我一眼说。
护士把我腿上的伤口处理完,姿势有点不自然地跟陈向阳走到外面的草地上,找了张横椅坐了下来。陈向阳才跟我说起了前后经过。
我默默地听着。
……医生说上次高力强肋骨受伤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全身检查。所以……他自己怕是早就知道的……
可是……
我没法说下去。我没法说一个礼拜前我跟他还……,我不明白他。我觉得心里空白一片,好象哪都短路了。什么都不重要了。除了慌,就再也反应不出什么来。
他跟我说不要通知任何人,他家里……还有,你。
嘴里发苦,我笑了笑:他恨我。
恩,那倒是。陈向阳点了点头:还真是恨得挺厉害的。他顿了顿又说:你这人是该恨。
我沉默了。
我到处打电话找你,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问的人都问了。你们张头提防我,怕我又挖墙角,死活不肯说。到最后才问出来,让你上那出长途去了。陈向阳皱着眉看着地面,但口气有点生气:你啊……你怎么能把人折腾完,然后就拍屁股走人了呢?……
什么?我心里一激灵,差点没惊跳起来,难道他都知道了?我把脸扭到一边,迅速涨红了,但忍不住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没眼睛?不会看啊?陈向阳拉长了个脸: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别动手?
噢,这个啊。我心里更内疚了,说不上来的滋味。
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跳闸之后他的抓狂,跟我一迭声地吼:你知道什么?你说你知道什么?!!
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闭了闭眼。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摸了根烟点上,一言不发地抽完大半根。然后问:什么时候动手术?
后天。
我点了点头,把烟掐了,站起来就走。
恩?陈向阳看着我。
我去看看他。反正他现在睡着,也……不知道我来过。我笑了笑:镇定剂有多长时间的药效?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王炮。
我……我咬了咬牙,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我从来没跟别人用过的口吻,对他说:……我占你点时间行不行?
飞车在路上疾奔着,开得是走过一遍的路。
上一次走的时候迅猛地超着车,每越过一辆就有人叫着好。
现在。同样的车。但是那人却躺在医院里,静静地再不喧嚣。
我把油门踩到底地加着速,再快一点再快一点。陈向阳从黄姐那调来的车,说这样能快当点。再一次开起了它,我却完全没有任何喜悦兴奋的心情了。这就叫物事人非。
王炮,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一年半前,碰见过一个大师吗?那就是梵觉寺里的慧照老和尚。他的话一向很灵。数年前他说过高力强生有一劫。所以每年高力强都会去拜他一次。可我们都以为上次他开车出的那次事就算是应验过了。没想到……,唉,高力强嘴上虽然没多说,但是他一提到这个,我就知道他还是对那句话心有所依的。本来我应该自己去,但是,我现在实在脱不开身……
我去!我去!我抢着说。我一想到自己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就一切都不顾了。那寺就是上回高力强带我去的寺。我走过一遍的路就不会忘。所以,我去!
再说了,他……需要他。
我说:我开车快,比你去绝对要快。争取赶在他手术前让老和尚给保佑保佑,念念经什么的。
不是,王炮,陈向阳摇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又,唉,总之有了新麻烦,一言难尽啊。不过我这边的事都还能应付,回头找机会跟你说。你记住了,说话要得体啊,还有,最好能问问有无化解之法。有些事,医术是人力上的。天意上的就只是为了宽慰人心给人勇气了。你知道高力强信这个……
我知道。我点点头:你放心,我……你放心。
王炮,陈向阳又苦笑了:你不用把我当成他的什么人,这样吧……你等他醒了自己问他好了。
不用了。我在心里说,我已经问过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脑子太乱了,没法思考。
只有顺着路向前。
单调的路牌,地上的白线。
迅速掠过的山丘和田野。飞虫不停地撞上玻璃,溅成薄薄的一滩浅色的泥浆。它们总是喜欢自取灭亡。
我的生命有一半是在路上的时间,却从来没觉得那趟路开得象这次这么绝望。
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握着方向盘,我以为我可以掌握一切。
但其实……风也不是我的。树也不是我的。就连从换气孔中透进来的空气也不是我的。那些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而把排气孔打到最大冲进来的冷空气,在车厢里大面积地激荡,带着混合着牛粪汽油还有烧谷子的味道。
我抽动着鼻子闻着,出了汗又被风干了,从头到脚都是凉。
只有心是热的。执着地想抓住一线生机。
如果可以,那就让时间是我的吧。
让时间是我的吧。
赶到那座城已经是傍晚。再根据记忆寻至寺边,早就关门了。
漆红了年久发黑的大门紧闭。
停好车,下来,上去就扑门。
砸了半天门环,从售票处的偏门里出来一个穿僧衣的和尚,老实不客气地跟我说:关门了,明再来吧。
我找慧照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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