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头脑一重,晕了过去。
梦里,仍是萧瑟萧杀,血腥弥荡,梦外,已是晚霞映天,暮云低垂。再次醒来,触眼所及,是大片大片华丽的绀紫,连绵天际。
身侧的男子正与他胸腹偎贴,姿势之间,是说不尽道不明的暧昧。
薛辰动了动脖子,侧脸望去,只见这人用来缳发的束带不知所踪,乌发如瀑,凌乱地散落肩头,伸手将他的长发捋至耳后,低声问道:“木风,你究竟是甚么人。”
初见时,这人便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熟悉,他的眼、他的发、他雪白华丽的袍子、他凑近时吐露的气息,无一不叫他着迷——但在此之前,他们分明就没有见过。
看到痴处,忽见长睫扇动,木风已醒了过来。
薛辰缩回手道:“既然醒了,那就想法子出去罢。”
撩起袍子起身,却将对方的身子也拖带起来。木风闷哼一声,倒回他的怀里。薛辰一怔,扳过他的肩膀查看,只见他的后项下,有道纵跨背脊、血肉淋漓的伤痕。
他记得摔下时,自己曾被人抱在怀里,难道是那时落下的伤口?他深吸一口气道:“为甚么保护我?”
木风嘻嘻一笑:“我不擅长照顾人,只好麻烦薛大庄主来照顾我了。”
见他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薛辰沉下脸道:“先找个地方,我替你清理伤口。”
杜迎风点点头,却不挪地。薛辰皱眉道:“若是伤口溃脓,便要割皮剜肉了。”
木风咕哝道:“你剜我的肉,又不是头一次了。”薛辰没听清,催促他道:“走罢,别耽误伤势。”
木风白了他眼,伸手撩开衣袍,露出又红又肿的脚踝:“你道小爷不想走么?”
薛辰足下一顿。
深山秘谷,花香铺满幽径,一条细流纵淌而过,溪水中,几尾青鱼追逐着一丝翻滚的殷红。
沾着血迹的衣衫凌乱地拢作一堆,木风趴伏在溪边的巨石上,露出后背,等着薛辰为他处理伤口。
薛辰撕下衣袍下摆,沾了些溪水擦拭他伤口处的血迹:“进了些碎木片子,可能坠下时带到了树枝,接下来如何处理?”
“挑干净后,找些草药敷上便成了。”木风随口答着,伸手一指南边,继续道:“适才经过时,我发现几株侧柏叶,用来止血正好,你去采来捣碎……”突而止住话头,慢慢回头。
见一双乌黑的眼瞳直盯着自己瞧,木风一摸脸道:“怎么,我脸上有花么?”啧啧两声,接着道:“其实最好能寻到白茅根,不过那东西埋在土里,不太好找。”
薛辰正色道:“江湖上讨生活的,是不是都会些医理?”
木风反问:“你干么总在这问题上挟缠不清?”
薛辰道:“你一日不清楚明白地回答我,我便一直追问下去,直到知晓真相。”
木风哀怨地的叹气。薛辰转望他的脚踝,皱眉道:“你真没法子接上脱臼的骨头?”
木风无奈地的摊手:“若是能接,哪里需要劳烦薛庄主将我背来背去。”
薛辰缄口不言,继续为他清洗伤口,洗干净后,去树下摘回草药,取石块捣烂,敷在他的伤处。“现也不知山上情形如何。”
“于总镖头武艺高超,应付几个山贼绰绰有余,想来应是有惊无险。”木风把下巴搁在石头上,懒洋洋地听着附近的虫鸣声。
“盼是如此,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薛辰凝眸望向远处的悬崖,忧心道:“大雾起的蹊跷,贼匪来的突然,还有那声枭啼,总叫人心里不安生。”
木风回头,直勾勾地望着他:“等了这许多天,你终肯将心里的事说给我听了。”
“……”
木风趴回石上,说道:“横竖都到了这步田地,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安不安生都一样。”
薛辰瞟了他一眼道:“你还真悠闲。”
木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爷最大的优点,便是凡事都想得开。”
两人逐渐聊开,薛辰为他敷完药,到溪中洗手,顺道摸了几尾鱼上来,抽肠剖肚,穿起架好,搁在了火堆上。不一会,鱼肚子便滋滋冒起响,鲜香随风四溢。
木风穿回洗尽、烤干的衣物,拿他逗趣道:“薛庄主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谁若娶了,定是福气不浅。”
薛辰拿一枝柴拨弄篝火,闻言狠狠瞪了他眼。
木风笑得贼兮兮,抱拳道:“在下今年二十有六,未曾婚娶,薛庄主嫁我可好?”
薛辰知道越是理会这人,这人就越来劲,索性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盯着鱼。
片晌后,只听木风捏着鼻子道:“薛辰,好像有甚么东西糊了?”
“……”
薛辰重新捉鱼来烤,木风为了肚腹着想,没敢再插科打诨,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忙碌。鱼熟之后,两人正享美味,乍然间一声枭啼,惊得鸟雀纷飞,薛辰将吃食放下,警惕道:“正是白日里那只夜枭。”
木风奇道:“这夜枭的叫声都一样,你怎么分得清楚是哪只?”
薛辰掬水浇熄篝火,解释道:“虽说都是枭声,音色却有不同,我只要听过一次,便不会忘记。”
木风思索片刻,问道:“那对于看过的书籍文字呢?”
“看过,便也记在了这里。”薛辰伸指点了点额头。
木风暗道:入耳强记,过目不忘么?这点倒与那人一般无二。正想时,手里的食物忽然叫人抢了去。
薛辰用尘土掩盖生火的痕迹,又将剩下的食物丢进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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