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猜到了。此事内情连冕儿都一无所知,不过你只需记住,陛下既然未曾将他的罪责告知天下,便已是宽宥。十余年过去,我……我们其余人更不会迁怒于你。但我承认,每每看见你总会想起你父亲,难免伤怀,故而与你相处少了些……”
“世伯关切,佩无一刻敢忘,”秦佩打断他,“是我逾矩了,既事关朝中机密,我日后不会再提及此事。”他沉吟道,“世伯与太子的好意,秦佩心领了。不过……长安宅邸之事,为求避嫌,还是我自己办罢。”
周玦踌躇片刻,伸手抚上秦佩右肩,“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不用看的太通透。我平生最羡慕的无非两种人,局外人与糊涂人。”
秦佩抬眼看周玦,缓缓笑了:“我既不聪明亦无野望,不如便做个糊涂的局外人罢。”
周玦看着他慢慢远去,忽而秦佩转过身来,脸上神情错综复杂:“世伯,若家父生前对谁做了忘恩背义之事,还请世伯将其名姓告知与我……父债子还乃天下至理……”
周玦轻声道:“秦泱生前不曾辜负任何人。”
此刻已是暮时,秦佩站在垂柳阴阴之处,冰雪面容在霞光下绽出一抹浅笑,躬身一揖。
缓缓点头,周玦从未像此刻这般,希望忘尘叟在他身侧。
第四卷:踏马东市
第28章 第一章:与客携壶上翠微
案牍劳形、琐事扰心,恍然不觉间,转眼便是重阳。
经秦佩再三坚持,所置宅第并不铺张,不过轩辕冕擅自做主,在延喜门外永兴坊为他置办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雅致古朴,颇具匠心。唯有不那么合心意之处,便是永兴坊离东宫与雍王府都是极近,轩辕冕政事繁忙不提,轩辕晋是个爱凑热闹的闲散王爷,便有事没事往秦佩这跑。轩辕晋素爱找人聊天解闷,秦佩作为近邻自不能幸免,小半年下来,秦佩深感这段时间说过的话竟比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重阳这日,秦佩闲来无事便在府中小酌,穷极无聊,随手便找了些金石丝线做起风筝来 (1)。 秦佩正专心致志地打磨手中碎铁,眼见就要成型,正自鸣得意时,就听家仆战战兢兢来报:“大人。”
秦佩手不停,略有不耐地回道:“若是雍王,便迎他进来便是,不用通报。”
“回大人的话,是太子……”
秦佩愣了愣,起身理理衣服便至府门处迎驾。
“以环兄!”轩辕晋大笑着招呼,“好大的面子,让我和皇兄好等!”
秦佩作势要拜,果不其然听见轩辕冕笑道:“免礼,我等不请自来,以环莫怪。”
“怎敢,”秦佩客套着把他们迎入府内。
轩辕冕一眼瞥见石案上做了一半的风筝,挑眉道:“这莫不是檐铃?”
秦佩略感尴尬:“玩物丧志,见笑见笑。”
“这也不失为一件雅事,何谈见笑?”轩辕冕自顾自地用案上玉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若是以环得空,不如为东宫也做一个?”
秦佩不置可否:“雕虫小技怎可入殿下之眼?”
一旁轩辕晋早已不耐烦了:“以环兄,重阳佳节登高日,你成日呆在府里,不闷么?”
轩辕冕插话:“魏国公差人快马从太湖捎来数十只湖蟹,那可是稀罕得紧。皇兄今日约着登高,三弟带去了他的家厨,就等咱们了。”
进京半年有余,秦佩与诸皇子早已熟稔,故而也未推辞。
上了马车,秦佩才想起来问道:“可是去终南山?”
轩辕冕与轩辕晋对视一眼,脸上均带着些许诡异神色,轩辕晋道:“父皇在终南清修,若是以环兄想去觐见,倒也不无不可。”
“想去么?”轩辕冕笑意促狭。
秦佩干笑一声:“圣上并未召见,亦不好扰他老人家修行,此番还是算了。日后若是有幸,臣自当沐浴斋戒,方不负体统。”
轩辕冕点头:“玉台山以环可曾听过?”
“玉台寺?”秦佩曾听陈忓提过,那边的香火极其灵验。
“孤不信佛,但玉台寺确是在玉台山上,”轩辕冕忽而挑起车帘,“仲祺!”
果然有一骑应声而来,是个英挺小将,秦佩还是在洛京遇险时见过,知道是先大将军赫连杵的次子。
“两位殿下都在呢?”赫连仲祺向车内探了一眼,抱拳道,“上次在洛京事态紧急,殿下又不曾引荐,在下赫连仲祺,秦大人亦可唤我二郎。”
柑橘怕是两湖进贡来的,轩辕冕剥了个给秦佩,另一个自己还未吃到就被轩辕晋抢走了,后者毫无愧色,边吃边笑:“若是以环兄未去衡阳,单凭着父辈的交情,咱们早就该认识了。”
“如今也不迟啊,”秦佩对赫连仲祺作揖,“二……”
轩辕冕猛然打断他:“叫他赫连或者仲祺就行,世上二郎那么多,谁知道你喊得是哪个二郎?”
秦佩瞥他一眼,慢悠悠道:“二郎。”
赫连仲祺大笑:“人家做皇帝最多不过避讳,我们太子好大面子,还未登基,连排行都要避忌,我看哪,日后天下百姓都不许行二……”
半开玩笑地砸了个柑橘过去,轩辕冕佯怒:“孤看什么都堵不住你这张嘴!”
“我倒是想起来件故事,”轩辕晋一抚掌,“赫连将军晚年得子,把那小公子从小当小姐养大,仿佛还有个闺名。”
赫连仲祺被柑橘呛了下,轩辕冕搭着秦佩的肩,“方才还有人怪孤不曾好好引荐,来来来,以环,这便是赫连侯府的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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