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陪着刘岩在住院部的楼底下抽了两根烟,听他发了一通后悔到操蛋的牢骚,又一起吃了中饭这才回来。走南门那边的取款机上查了一下,卡上已经有钱了:昨晚上回去就跟弟弟苏正说好了的,借压岁钱用一下,条件是借零还整。
苏墨取了钱,转身出来就给丁竞元打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陌生号码接一下又不用钱。”苏墨只好发了短讯过去:你好,我是302室的苏墨,还你钱。
这下,丁竞元的电话倒是立即就打过来了,说他在邂逅时光。
邂逅时光是交大附近最有名的一家咖啡屋,苏墨赶到的时候,丁竞元靠在大沙发里,桌子上开着超薄本,腿上摊着笔记,本来他是要查资料写论文的,但是他对写论文这档子事耐心有限,所以后来就变成了喝咖啡看电影了。
苏墨也不坐,把钱从钱包里抽出来,搁在丁竞元跟前,“这里是八百块钱。”
丁竞元看着那几张钱,巧了最上面一张特别旧,还有无聊人士在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两行抒情小诗。他借出去的是崭新的连号的,还回来是这么一堆脏东西。
“昨天真的谢谢你了。帮了大忙了。”苏墨笑着跟他道谢。
“好啊。”丁竞元把目光从钱上抬起来,难得的,也还了苏墨一个微微的微笑。
“啊?”苏墨没听懂,什么好啊?
“谢吧,我接受。”
“嗯?”苏墨还是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别的没什么要你谢的,帮我把这篇论文写了就行了。”
丁竞元把笔记本转到苏墨那边,叉了电影,点开文档,指给他看,低沉着嗓音不急不慢得跟他解释:“我选的题目不难:论运动损伤的预防的重要性。”
第十一章
二十二
苏墨从没见过丁竞元这么不客气的,以至于对他提出的要求当场一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后来他和丁竞元默默地一动不动地对视了十几秒,才从那对正望着自己的黑沉沉的眼睛里确认了他没有在开玩笑,并且他非常认真。
昨晚上丁竞元肯借钱确实是帮了大忙了。彼此关系根本不熟,甚至还曾经有过点过节,自己都好意思张嘴借钱了,人家又干嘛不好意思要回谢呢,反正不要白不要,谁让你求到人家头上欠了人好大一个人情呢。所以说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人情债最不好还。
考完试隔天早上苏墨就回老家了。从s城到乌市,不算远,坐火车只五个小时。寒假前后有一个月的时间,除了跟刘岩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块出去吃过几次饭,过年的时候置办年货到亲戚家拜年,苏墨基本上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呆着,给弟弟苏正辅导功课,做饭,做家务,玩游戏,上网看资料给丁竞元写论文。虽然是放假了,但是苏爸苏妈要到补习班给学生上课,还是平日一样的作息——虽然教育局规定教师不得从事第二职业和有偿家教,但是乌市在这方面管得不严。父母亲都比较忙,白天上课,晚上备课,连年货也是兄弟两个去置办的。
苏墨是个比较认真的人,就算对要写的课题一无所知,即使是简单的复制黏贴这种工作也做得很认真,查了大量的相关论文和资料,尽量想抄地天衣无缝。如果他太随便地敷衍了事,到时候作业交上去一眼被导师识破了,那他这个人情不就等于没还么。所以苏墨认为马虎不得。为了论文的事,苏墨还曾给丁竞元发过一条短信,那是论文抄到一大半的时候发的:论文一万字行了吧?丁竞元没回。没回苏墨也没再问,就当是可以了。
第一次接到丁竞元的电话的时候,苏墨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房间里手机响了,苏正在客厅喊了一句哥,你电话,然后他拿了电话进了厨房,自作主张地帮忙给接通了,将手机举到正在炒菜的哥哥的耳边上——在这个过程中苏正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并笑嘻嘻地将头探到苏墨面前问了一句:哥,这个钱多多是谁啊?
那天晚上丁竞元报了号码抬脚走了,苏墨不知道他叫什么,就随手胡乱输了名字进去。
看名字苏正以为对方一定是个女孩子,所以讲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苏墨没交过女朋友。从小就一直是班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初中时的班主任是家下的一个表姨,高中的班主任正是苏泉丰,一直都是被看在眼皮子底下,苏墨从来没有动过什么歪心思。后来上了大学,也一直没对哪个女孩子动过心。也有过一两个有过点好感的,但是离喜欢还差得太远。
即使有很响的炒菜的声音干扰,这头躺在安静的房间里的丁竞元也已经将钱多多三个字和苏墨那声紧急的“嘘——”听得清清楚楚了,接着是有人被踢到的“哎呦”声。
“你干嘛踢人啊?”
“……别讲话……”苏墨声音明显压得很低。
“我给你拿着你手上有油,你炒你的菜。”
“……给我……快点……”
钱多多?丁竞元在舒适的大床上翻了一个身,掀开被子,赤身luǒ_tǐ地下了床,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已近中午。他靠在窗帘上听着那头厨房里发出来的特有的嗞啦嗞啦的热闹的炒菜声,和某人刻意压低的命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他此刻觉得钱多多这个名字取得够可爱。而且明显感觉到肚子很饿了。
“丁竞元?”苏墨把手机从弟弟手里要过来,现在是一边炒菜一边打电话。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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