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凉妩媚挑剔的脸色一顿,看着岑眠担忧的眼神,咕噜一声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开口道:“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里都封了好几十年了,今晚也不能清好啊。”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还有客厅吗,四张大沙发,我随便挑。”岑眠连连摆手,圆圆的大眼睛看起来很诚恳。
薛凉也没有别的方案,于是五个人今晚就这么安排了。事情一解决,陆离温文却迅速地带着饭食进了陆隽的房间。贺少钰随手挑了喜欢的零嘴,占据了客厅。只有薛凉喝完了鸡汤,把锅给了岑眠,走进房间敷面膜之前,还安慰了他一顿。
看,就是这样,每个生物都有自己的故事进行着,而他,存在于每一个的生活里,却并不在任何一个的故事当中。有他很好,没他么,也没什么。
安安静静地把桌面擦得能映出自己的影子,岑眠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少有的落寞爬进他的眼睛,被软软的黑发遮得很彻底,没人会发现。
深吸一口气,岑眠抱起那堆沾着酱汁的锅碗瓢盆,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从贺少钰坐在的沙发背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经过,一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影落在屏风上,被看电视的贺少钰尽收眼底。
把一大堆碗碟放好在洗手池,岑眠打开水龙头放水,顺道踮起脚打开了隔壁的小电视,翻案的季节,他还是需要看新闻的。
「今天的特约嘉宾,我们请到了蒋冽先生给我们讲解最近的反常事件喔!蒋先生,请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吧。」主持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都要带上人类的兴奋色彩。
本来低着头一个一个仔细地搓着碗的岑眠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那小屏幕,果然一张阴狠的、带着病态美的脸出现了,身上穿着高定的西装,放`荡的气息都要溢出屏幕外了。
「关于最近的反常事件,大家不需要惊慌。很多人问我今早七角大楼的骚乱,虽然鄙人不在s市不能身临其境,不过据警署和灵医院反馈,相信只是些小鱼小虾在闹腾而已,我将会在……」
岑眠被他说“小鱼小虾”四字时暴露出的邪肆的语气激得打了个冷战,听到下面他不会这么快回来的消息,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笑意重新爬进眼里。
“又看上新大腿了?”贺少钰的声音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岑眠本来就被蒋冽搞得毛骨悚然的岑眠吓得一个激灵,手上的瓷碗应声落地,脑子里才消化起贺少钰的话来,大腿刚才问的什么来着?
不,不不,大腿怎么连讨厌和喜欢都分不清呢。岑眠讷讷地摇头,正要说什么,贺少钰已经不耐烦地把瓷碗递回来给他。
岑眠接过碗,看着那修长的手指上被瓷碗蹭开的一条伤痕,那是早上大腿给他血的那个伤口,现在正往外涓涓涌着血。
脑子里天人交战,岑眠看着贺少钰转身走出厨房的背影,憋不住开了口,小声地问:“大腿,你的手不要紧吗?我大概也许可能可以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岑眠脑海中回忆着他学过的各种包扎方式,最止疼的、最快捷的、最适合痊愈的、最止血的等等,以确保自己真的可以。
贺少钰罕见地答应了岑眠的请求,懒洋洋地坐在岑眠搬过来的椅子上把手递给他,盯着蹲在地上给他看手的眼睛却带着冷意。
岑眠看着他毫不顾忌力气割出来的伤口,心里想着也不知道古刀上边有没有生锈,思考了许久,才站起来一头扎进进壁橱里头,找了好久才捧着个医药箱回来。
看着贺少钰仿佛看戏的表情,岑眠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翻着医药箱跟他解释:“弄伤到现在快一天了,还是先清理一下的好,我这里有卷哥从……”岑眠怯怯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贺少钰本应止了血的伤口上冒了一手指的血,那血液潺潺涌出,有几滴还滴在了雪白的地毯上。
“怎么?要不要拿瓶子接起来再清理?你好像觉得很浪费啊。”低沉却好听的声音在头顶想起,岑眠心里涌出今早脑门上的血液的神奇效果。
……大腿这是主动给抱吗?可是看着有点疼啊。
刚才蒋冽的恐吓犹在耳边,对翻案带来的恐惧轻易地战胜了一点心疼,而且眼前的人还自带一种仿佛舔了他就能升级的光环。
岑眠露出讨好的笑容,圆眼睛透着百分百的诚恳:“先止了血再说,大腿不是要住在这吗,来日方长啊。”
贺少钰看着青年仿佛纯真的眼神、谄媚的笑容,像极了他记忆里的一个人,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睛里更加冷酷。
男人冷哼一声,把还流着血的手抽回来,话语是明晃晃的凶恶:“啧,明明有能力却非要当懦夫抱大腿。我住在这,和当你的大腿没关系。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像蒋冽一样。”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地走出厨房,只留给岑眠一个绝决的背影。
这番话与他性格恶劣与否无关。他最讨厌这样的人,身怀修为,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抗衡,却一味微笑讨好,甘于弱小却什么都不去做。人不能像个寄生虫,谁也不应该死乞白赖地不愿意从泥坑里站起来。
岑眠明明可以追上去解释,他却捧着医药箱跪在原地,什么都没说。
手上还开着从山神那讨来的药,里面的气息随着空气蒸发,药效很快就过了,岑眠却咬紧下唇,看着药瓶,低垂着头,软软的黑发遮下来,看不清楚眼睛里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听到他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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