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轩这次却无视了他的眼泪,“太医说过你这三个月都不能吃山楂,把它给朕。”
“不给!”锦桓把糖葫芦护在怀中,倔强地与夏文轩对峙,就是不肯给他。
“好、好、很好!”夏文轩怒极反笑,“看来朕这几年太宠你了,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夏文轩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你尽管吃!朕不管你了!”
夏文轩吼完,转身离开,偏殿的门被重重关上。
锦桓被门关上的巨响惊醒,夏文轩那一吼彻底把他吓懵了,他维持着刚才跪坐在床上的姿势,眼泪不听使唤地汹涌而下,止也止不住,直到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带着未干的泪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元看到夏文轩脸色阴沉的出来,吓了一跳:“皇上,二皇子那边……”
“不用管他。”夏文轩说,他走进自己的寝殿,吩咐人伺候自己就寝。换好寝衣又走出来,吩咐李元:“明天带人搜偏殿,搜到任何吃的一缕扔掉。”
“是…是。”李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还是第一次皇上对二皇子发这么大的火。
锦桓迷迷糊糊睡着,又迷迷糊糊醒来。他的手上还抱着那颗油纸包着的、硕大红润的糖葫芦。但是此刻,他再也没有心情吃了。想起昨天晚上夏文轩的话言犹在耳,“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是啊,他是忘了,他不是二皇子夏锦桓,他只是皇上在路边捡来的野孩子,苏桓。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打开房门。可还是惊醒了守在廊下的小太监。小太监看到二皇子出来,慌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刚刚醒来还未开嗓,锦桓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小太监才小心翼翼地从地上起来。他是刚刚调到清凉殿来伺候的,恰巧锦桓突然要回偏殿就寝,李元就把他指派了过来守夜。小太监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站在锦桓身旁,等候吩咐。锦桓没有关注小太监,他本不是宫廷中人,不习惯有人跟随时候,所以这么多年,夏文轩也没给他配过贴身侍奉的宫女或太监,他所有贴身的事情都是李元张罗,有时候甚至是夏文轩亲力亲为。
锦桓踏出房门,外面正是最黑暗的黎明前夕,有风吹过,已经入秋的气温让他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这个小动作被细心的小太监看了去,立刻出声提醒道,“殿下,外边凉,您还是回屋里去吧,有什么吩咐小的就是了。”
锦桓没有答话。
小太监见他不动,脑筋一转,立刻去内室拿了厚披风给锦桓披上。
“拿走,我不冷。”锦桓毫不领情地脱下披风,扔回给小太监。从来都是夏文轩关心他冷不冷,给他加衣服,何时轮到一个小太监指手画脚了?
他的心里一阵酸涩。
小太监立刻跪下道,“殿下恕罪,可凌晨天凉,殿下身体矜贵,吹不得这冷风。若是冻病了,小的万死难辞其咎!”
锦桓瞥了眼这小太监,地位不高,大道理倒是挺多:“退下,不用你管。”
那小太监跪伏在地上,偷偷看了眼背对他长身而立的二皇子,有些拿不定主意。李云公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小主子。
“你若还愣在这里,不论我病不病,你都逃不过罚了。”锦桓见他还不走,又补了一句。
“殿下息怒,小的立刻走、立刻走。”小太监麻利地从地上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锦桓的视野中。
锦桓这才深吸一口气,让微凉的空气充盈他的肺部,脸上的泪迹已经干了,他随手摸了把脸。寝殿里的灯火已经灭了,锦桓想到夏文轩又想哭,他抬起头,努力忍住即将滑落的眼泪。
天边微露鱼肚白时,锦桓避开守卫离开了清凉殿,他慢悠悠地走到御马监,在御马监的仆役的引领下,找到了那匹夏文轩送给他的汗血宝马——红枣。
这几年他几乎天天跟红枣一起练习骑射,红枣看到他很兴奋地踢了踢马蹄子。锦桓伸手解开他的缰绳,拍拍他的脑袋,说:“你也很想痛快地跑一跑吧。”
在皇宫里骑马是只有皇上才有的特权,然而锦桓无视了这个规矩,翻身上马,揉揉红枣的脑袋,在御马监监正慌张的大喊声中,红枣张开四蹄,往宫门奔去。
两个月前,锦桓的十二岁诞辰,夏文轩给了他一块玉牌,持玉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对于没有出宫建府的未成年皇子而言,这已经是想也不敢想的恩典了。不过,锦桓当时只是撅着嘴收起玉牌,因为夏文轩拒绝陪他一起出宫游玩。
此时,他从腰间拿出那块玉牌。玉质上乘,打磨精细,比普通的通行玉牌小一些,正适合他握在手里。锦桓给守门的侍卫看了玉牌,很顺利就出了皇宫。
夏文轩从早朝回来的时候,李元告诉她二皇子还未起身,夏文轩立即觉得不太对劲。他直接推开了偏殿的门,里面空空如也。
二皇子失踪了。
“二皇子轩面前,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被皇上问话,当即吓得浑身发抖。
“回…回皇…皇上…小…小的…不知道……”
“废物!”夏文轩手上的茶杯应声碎裂,摔成一地碎片和茶渣。
“皇上,二皇子会不会只是趁下人们不注意,自己去太学或者郭将军处了?”李元也心头惴惴,夏锦桓不是夏文轩亲子,但胜似亲子,皇宫里三个孩子中他是最得宠的,万一有个好歹,清凉殿所有人的人头不保。
“启禀皇上,郭将军来了。”门外有人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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