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命。
田桂荣爱笑,还保持着偶尔的童心,此时她就回抱了自己的儿子:“哎——回来啦。”田桂荣因为常年劳作,所以力气极大,竟然一把抱起了平安,转了一个圈,一起洒了一院子的欢声笑语,“想吃什么,今天妈妈做!”
平安当真歪着脑袋细想,最后说:“不是还有饼吗?我们就吃昨天的饼吧。”
田桂荣知道这是平安懂事,心里有点酸楚楚的,就拍拍平安的脑袋:“可以,你去拔点小青菜,咱们裹饼里吃。”
平安就站在栅栏外面的一小块菜地上看了看,的确有些青菜长起来了,便一鼓作气拔了不少,同时发现角落的小葱也歪歪斜斜的长大不少,就顺道拔了几根葱,准备吃一顿大饼裹葱。
田桂荣则在屋子里发现还有两张饼,估计不够吃,立时就又准备再烙两大张。平安在一边安安静静的摘菜洗菜,鼻子一耸,就闻到了饼沾油的香气,当即又用力吸了一下。
田桂荣看平安的这个样子,好笑的抿了抿嘴唇,拿铲子把这张饼翻了面。刺啦一声,平安看了一眼,觉得今天似乎放足了油。
平安把洗好的青菜和小葱放在一个盘子里,因为不停地滴水,他只好又在盘子底下放了一块搌布。他坐在板凳上,看着面前油光锃亮黄焦焦的饼,又大口吸一口气,认为今天的饼很香。
他拿起一张饼,抹足了甜酱,把小葱和一大把青菜放平整,如临大敌一般认真的把这饼卷起来,然后递给了一旁刚刚坐下的田桂荣。自己又放平整一张饼,则是抹了些微的甜酱,拿了一把小葱和几根青菜,卷出了一个瘦瘦的卷。
田桂荣知道平安的意思,看着手里的饼大咬一口,甜香四溢。平安也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仿佛在一边吃一边回味。这一顿大饼卷菜着实好好打发了两人一顿,都吃了个满嘴流油,心满意足。肚子全都撑起来一个皮球,坐在凳子上不肯站起来,只怕一站起来就得弯着腰走路了。
两人对视一眼,大笑起来,都觉得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一顿饼夹菜,至于的么?
大中午的时候,太阳挂的很高,能量显然也很足,把整个地界都晒得懒洋洋的,平安随着田桂荣一起在大炕上躺下来,慢慢的说话,不知不觉都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屋子大亮,太阳还是高高挂着,几乎没有偏移多少,这让平安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睡足一个觉。他侧头看到田桂仍然在睡,就又闭上眼睛,准备把这个觉补足了。
又过了阵子,这一次是田桂荣醒过来了,她安静地躺在炕上,偏头看了熟睡的平安一眼,又正过来看着上方的墙面,有一个灯绳细细的挂着,吊着一个小小的灯泡,颤颤悠悠,仿佛已经不堪重负,而那只灯泡已经周身泛黑了。
田桂荣睁着一双眼睛,单是看着,像是在这一刻失了神,没有想什么,也不再去想什么。最后她闭上眼睛,侧过身子,一只手捏住了平安的胳膊:平安还在,就足够了。
田桂荣嫁人之前,是在靠北一个叫做西铺的村子里,那个时候她还有两个姐姐,一家五口人,过的虽然艰难,但因为是个孩子,并不需要为了生活特别操心。十九岁的时候,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给了沈建国。
沈建国那个时候长得瘦巴巴的,是个正宗的瓜子脸高鼻梁,倒也算周正。两个人结婚之后,一起去外地打工贴补家用,日子简简单单的也不错。累是累点,可那个年代,谁不是这么过?
可在她结婚第二年,不幸随之而来,大姐田桂香赶着牛车带着孩子回娘家的时候,在一个桥上不慎翻滚下去,底下就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时常有孩子在此处玩耍,也时常有孩子掉进去再也上不来了。娘俩这一下去,果然再也没了踪影,估计是下去了。
二姐田桂敏嫁的不好,丈夫靠着他的老父亲的人脉经商发起了家,成了个不大不小的老板,二层小楼早早盖起来了,一家子也移居去了城里。那个家看起来表面光鲜,然则早已经千疮百孔。在一个深夜,田桂敏喝了安眠药静悄悄的走了,她丈夫欢欢喜喜的搞了一场盛大的丧事,转眼就娶了小,从此跟她田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田桂荣的父母倒是没病没灾,但是接连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精神上早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他们活了一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偏偏遇到这些事!
终于,四年前,老俩在一个深夜交握着手离去了。田桂荣带着平安匆忙赶到,作为唯一还在世的女儿为两老送终。老俩生活东西不多,田桂荣除了收拾出一些简单的衣物之外,只剩下一些药瓶和针剂——她的母亲有糖尿病,已经靠药物吊了三十多年。田桂荣从电视柜底下拿出那些针剂,蓦然抬头发现那间屋子里的钟表停了,时针正是指的十二点半。
至此,田桂荣茕茕孑立,仿若一扇浮萍。飘荡在世,只剩下了一个平安相陪。
平安,活成了她的骨头——是她的命。
第13章 第十三章 变样
娘俩的日子多年如一日,如今仍然是过了这么些时日,村子里突然沸沸扬扬起来——政|府要征地了。
按照省里委员会的提案,这是要实现省会三年大变样,于是省会下设各县都要重新进行规划,发展新县城新农村。实际上这个时候,平安所在的村子虽然叫名算是边角村,但在规划上已经是县城的一部分了。因为是在县城的边角,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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