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坦尼尔很尴尬,这是他第一次打人耳光,对象还是魔王,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可“对不起”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就是不愿意说出来。他理了理散乱的湿发,站起来说:“我们走吧。天快黑了,这附近很多野兽,我们要赶快离开。”
“哦。”第一次挨耳光的魔王软绵绵地应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倒也没多少不满。
两人沿着岸边被野兽踩出来的小路往前走。周围慢慢由铺地的青草变成了过腰的荒草,最后连野兽的足迹也没了。
塞坦尼尔停下来,抬起右手,手掌向前慢慢伸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手掌前的空气一阵波动,显出一道屏障的形状来。
这是第一重天的结界。它并不坚固,随便一个魔族战士都可以轻易突破它。可是一旦它被破坏,周围巡逻的天使军就会有感应,马上过来查看。
塞坦尼尔把手掌在结界上按了一会,它慢慢开始消退,出现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塞坦尼尔当先跨出去,索德跟上。
仅仅是跨过了一条无形的结界,景物就大不相同。第一重天虽然无法与四季如春的上面几重天相比,可毕竟是受到神眷顾的土地,它有春夏秋冬,但气候仍算温和。而伊甸则到处写满了严寒酷暑、岁月沧桑的痕迹。山壁被风雨刻画出斑驳的纹路,枯死腐朽的树木横七竖八地倒在密林里。远处不时传来野兽的低号。
一轮白月高高挂在空中,向这片苍莽的大地洒落清冷无情的银光。
塞坦尼尔一直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眉眼都像冻住了一样毫无表情。
索德第一千次地偷眼看他,终于忍不住说:“塞坦尼尔殿下,明明挨了一巴掌的是我,为什么你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塞坦尼尔脚步不停,“陛下,我们的时间不多,还是先赶路吧。”
“殿下你很不高兴。”
“没有。”
“你不要不承认了。其实你不高兴就直接说出来好了,何必憋得这么辛苦呢?塞坦尼尔殿下,太压抑了是容易精神崩溃的。”
“陛下想多了,我说了我没有不高兴。”
索德啧了啧嘴,“所以说最可怕的是你压抑自己已经成了习惯了。殿下,要你说点真实的想法就有那么难吗?”
塞坦尼尔终于忍无可忍地停步,“陛下想听我真实的想法,那我想问一句,陛下本来就会游泳,为什么刚才在水下要抓着我不放?”
索德愣了一下,马上满脸正气地说:“我是会游泳,不过刚掉进去的时候被砸晕了,后来清醒过来时才发现你和我抱在一起,我这才带着你游上岸。
他的表情实在太理直气壮,塞坦尼尔看了他半天也无法分辨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得深呼吸几次,压着情绪说:“那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索德笑起来:“殿下不用道歉。这两天殿下为了我吃了不少苦,就算对我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
他这话说得像是通情达理,可听起来还是一贯地别扭。塞坦尼尔刚刚决定不去理会,他又加上一句:“其实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偶尔耍耍小性子,比你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可爱多了。”
塞坦尼尔盯着他的脸看,最后像是硬咽下一口气,决绝地转身继续往前走。
地面慢慢呈现出向上的坡度,草原被树林所取代,脚下是厚厚的落叶,光秃的树干参差不齐的伸向天空,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膜。很快月亮隐到了云层后面,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有冰冷的东西从天上洒落。
“又下雨了吗?”索德嘀咕了一句。
塞坦尼尔召唤出一个火球,照亮了四周。
不过一会工夫,周围就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火球的微光下,轻絮一样的雪花不断从无尽的天空飘落。伊甸和红海的时间流速比天界和魔界要快得多,而神族和魔族身上的时间流动是恒定的,所以在伊甸一天之中经历春夏秋冬是很平常的事。
塞坦尼尔又召唤出几个火球在周围探查了一下,指着前方的山壁说:“那里有个山洞,我们过去休息一会吧。”
山洞里还算干爽。塞坦尼尔照旧用风魔法打扫了一下,又卷进来一堆枯枝生起火,削平了两块岩石做椅子。
索德拍掉身上的雪花,坐在火堆旁边,一反常态地没说话,眼神迷离着像在想着什么。
雪已经停了,月亮重又出现在半空。遍地银辉,亮如白昼。
索德突然开口说:“三千多万年前,这里是一片大湖。水面一眼望不到边,岸边长满了芦苇,还有好多水鸟。它们飞起来的时候,翅膀简直是遮天蔽日。”
他没有再用那种讨厌的口气说话,塞坦尼尔竟觉得松一口气。
这次见到索德,他总觉得心浮气躁,无法很好地控制情绪,他想这是由于索德对他做过的那件事。
父神曾问过他恨不恨索德,他没有明确回答,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恨当然是恨的。天使们无论男女都把那件事看得很重,更别说他作为副君必须要保持身心纯洁。如果当时不是他的魔法和力量都被封印,无论是杀了索德还是杀了自己,他都不会允许那件事发生。可那天早上从昏迷中醒来时,最强烈的感觉却不是恨,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伤心,并不是为自己失去的东西,那似乎是因为失望,好像不相信索德会对他做出这种事。他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望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好愚蠢,明明知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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