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大概是刚从年席上下来,又来找表哥的谈论当下局势的。
他看着我,眉眼含笑。
我快活的起来,匆匆跑到屋里换了件月白色的衣便牵着他的手去了南京城内。
身边来来往往的女子都穿着大红色的旗袍短袄,红彤彤的一片,很是喜庆,就像天边的晚霞连成一片。
万分喜庆中,只有我一身月白,浅蓝的宽袖大襟阔边短袄,光滑的缎面上绣着一朵朵樱花,配着深蓝色的裙子,绣花鞋,像一只蓝色的精灵。
这些都是表哥特意给我打理的,为此特意请了城里最好的裁缝师傅做的年服。
表哥本是准备给我准备白色的短袄,深蓝色的裙子以作新年礼物,只是白色不吉利,就换成了月白。
这些都是表哥的心意,哪怕他自己不好,他还是一如曾经的护着我。
我素来喜欢蓝色,白色,深的,浅的,沉的,淡的,都爱。
只因为是淡雅温馨的颜色,只因——那座有着温柔宁静的小镇,那里有着爹娘。
慕哥哥刮刮我的鼻头,玩笑说:“都说万绿丛中一点红,可我看是万红丛中一点白,一点蓝,这月白便是你了,紫嫣。”
我摸了摸被慕哥哥刮过的鼻头,盈盈一笑。
那点余温在手心终是消散。
我是不是连这点余温都握不住?
长长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行人络绎不绝,说着,笑着,乐着,欢声笑语不断,宁静祥和。
华灯如昼,月华似练,一切都叫人沉醉。
路边各种各样的玩意吸引了我,有许多都是我在乌镇不曾见到的。
我看到有人在做糖人,好奇地凑了头过去。慕哥哥见我脸上洋溢着钦羡的笑,便买了一对给我。我一手拿着一个,笑着问:“他们可是有名?”
他低头看了看我,说:“做糖人的师傅说,一个是天界欲/望之神——瑶姬,一个是凡间书生——杨天佑。”
瑶姬和杨天佑,永生永世不得再见,一个永远被王母囚禁在桃山,一个早早的丢了性命,那是爱而不得相守的悲哀。
这个故事我是知道的。
杨天佑救了被三首蛟震碎了心的天庭长公主——yù_wàng之神瑶姬,将自己的心给了她,两人共心而活,瑶姬动了凡心,爱上了杨天佑,生了三个孩子——杨戬,杨婵,杨蛟。
杨天佑和杨蛟被天兵打死,瑶姬被抓上天,永生囚禁在桃山。
恩爱夫妻,天人永隔,此情脉脉无处诉。
我抽回思绪,急急的说:“不是,不是,他们一个是我,一个是你。”
慕哥哥轻笑出声:“好好好,依你罢,一个是你,一个是我,看你这眼红着急的样子,又没有非说是他们。”
从街头一路走过,我的脚已开始发疼。慕哥哥看我忍的难受,一言不发便将把我背了起来,像是老夫老妻般的自在。
我急急挣扎要下来,他却将我双腿抱的更紧了。我挣脱不开,伏在他背上,面色绯红,心跳不停。
从前,爹爹也是这样背起娘,娘总会将头贴在爹爹耳边,说着悄悄话,咬爹爹的耳朵。
我起了念头,便凑近慕哥哥的耳边,轻轻的不发力的咬了一口。
他的身体绷了绷,转头看着我,说:“还真叫子玉说对了,这可不是山上的精怪嘛,都多大的人了,像小狗似的。上世可是小兽化的人?”
我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呵呵”傻笑。
夜已深,寒意浓,寒风不解情根深种。
回到余家大院时,天色已晚。
慕哥哥放下我,问:“新的一年,都会许愿,可是有什么心愿?”
我反问:“慕哥哥心里有什么愿望?可以告诉我吗?”
寒意深深,我和他呼出的气体在空中慢慢凝成一道白烟,相互交织,缠绕,最后消失不再。
我知道,我和他最终会像那道白烟一样,缭缭散去,没有结果。
可我还在奢求,奢求他的愿望里会有我的一丝丝踪迹,哪怕只有一点一点,便足够。
他静静的看着我。忽然转了头,看向月亮。
月亮将他的面庞镀上了一层光晕,他在我眼中越发俊美了,我听见他深情的祈愿:“只愿子玉可以一世安好,这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他心中想着的,念着的还是表哥。
那个温润的人,占据了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心。
唯独,没有我,没有一点。
我苦笑了几下,不想他陷入对表哥的思念中,便转移话题说:“慕哥哥不是问我有什么心愿吗?那我说想让慕哥哥抱抱我,可好”
他先是一愣,接着便弯腰抱起我,长长的臂膀环着我的腰,那么温暖有力。
脚离了地,他的气息萦绕在我鼻尖,丝丝缕缕缠绕着我的人,我的眼,我的鼻。
我的心,陷入泥沼,便再也自拔不得。
纵使,结果如瑶姬和杨天佑。
我也要紧紧抓住这一丝余温。
爱情,没有男女之分。
表哥,对不起……
☆、第零伍章 遇险
【肆】
时光飞逝如流水,转眼深秋已入,各地的局势也越来越紧张。
慕哥哥也越来越忙,此时的学生运动愈演愈烈,轰轰烈烈的影响颇大,于是章先生的私塾我和表哥也不再去得。
我和表哥更多的时候是在呆在家里,我小狗似的性子,没个安生。表哥总是笑看着我耍,然后又低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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