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绕过教堂,循着人声走到了湖边。
湖边架起了探射灯,片警们像道墙那样围住了现场。
蓝田认得他们的头头,径直走了过去。
“嘿,老朱,今天有大买卖啊!”
朱广深看到蓝田,就像见到了救星,笑道:“蓝田,你来了我就放心啦。”
蓝田搭着他的肩膀:“你管的这片富贵地,家家都养着一屋子保安,我还以为你这屁事儿都没有呢。”
朱广深:“唉,这有钱人不出事就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儿。你自己看看去!”
蓝田走到湖边,看见法医正在验尸取证。法医挡着了尸身,蓝田只见女尸的裙摆泡进了湖水里,从露出的脚踝皮肤看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法医听到蓝田走近,转过身来。
法医长相俊秀,一双眼睛晶亮灵动,身着修身利落的黑西服,衬得一头漂染的灰白发格外的醒目。
一开口,却是低沉的女声。“头儿,死亡时间大概是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死因是脖子被勒,窒息而亡。脸部和腹部的伤口,是死后被短刃刺的,所以出血不多。”
蓝田皱眉看着面目全非的女尸:“她的头发也是死后被剃成这样的?”
法医蹲了下来,掀开参差不齐的黑发,露出里面坑坑洼洼的头皮,道:“不是,头皮的伤口有愈合的迹象,应该是死前不久造成的。另外,尸体还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在旁边的朱广深道:“哟,年轻女子在修道院被虐杀--蓝田我说了吧,这事儿得上头条了。”
萧溪言走了过来,道:“老大,尸体身上没有钱包证件,这河岸都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物件,除了这个——”
萧溪言提起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根火柴,一根烧了大半,一根只烧了火柴头。
萧溪言仰头道:“你仔细看,这火柴不一般,上面有花纹,好像是貔貅的图样。”
蓝田:“真讲究……这是关键证物,可能是点燃蜡烛用的。回去排查指纹。”
萧溪言点头,道:“这里每样东西都很讲究,修道院用的花岗岩,彩玻璃的装饰图案,湖边喷水池的雕塑,我看至少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真美啊……”
蓝田回头看了一眼老建筑,隔了一段距离,这建筑不那么有压迫力了,黑乎乎的看不清细节,却能感觉到那承载过许多生死与故事的傲慢矜持。
蓝田摸了摸头发,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道:“老朱,你甭操心了。无名尸体、不能大张旗鼓搜查的现场,妥妥的是我们464的活儿。”
老朱叹了口气,油滑地笑道:“所以说,整个警队我就服你一个。什么棘手的案件,到你那儿,总是二话不说就扛了起来,还总能捋出个所以然。”
蓝田报以一笑:“老朱,这些话留来暖肚子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背后都叫我们癞皮狗,专啃你们吃剩的硬骨头,消化完了,还能找个没人的地方拉出来,自己掩埋,连味儿都不留下。”
老朱也不反驳,只是好脾气地笑着。
蓝田左右张望,只见他的三个得力下属都忙得很:张扬跟女警聊闲篇儿,萧溪言痴迷地看着修道院的雕塑,法医培成痴迷地摸着尸首的伤痕……
他摇摇头,为了不显得太没事可**,他决定沿着湖边溜达溜达。
雾越来越浓,渐渐地覆盖着四周的景物,只有湖水偶尔的波动反光,才能刺破这浓稠的雾气,让夜行者分辨出水与岸的边界。
蓝田觉得有点冷,紧了紧身上的法兰绒格子外套。做完了这个动作,他没来由地感到了孤寂。
探射灯和人声都被浓雾掩埋在身后了,蓝田一步步地走进了前方的黑暗里。雾气让他的感官迟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河岸。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停下脚步,打开手电,循原路回去。但不知怎么的,蓝田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仿佛被前方什么东西牵引着。
继续走了几分钟,蓝田惊觉周围安静得出奇,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虚无缥缈起来。
他环视四周,在浓雾中,左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光。他知道这些光不是火,火不会那么冷的。
蓝田霎时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他来到了墓园。
一阵微风吹过,像无形的手,轻柔地拨开了雾帘。蓝田得以看见那寂静整齐的墓碑。
墓碑旁是瘦削的玉兰树,他闻到了零零落落的花香。枝桠和草丛之间,漂浮着微小的光点,近看才发现,这些光点竟然这么密集,而且几乎遍布整个墓园。是磷光?
该往回走了吧!蓝田提醒自己。但尽管危险意识不停地催促他,他还是忍不住走进墓碑群里,端详这异界般的所在。
风停了,浓雾又闭合起来。蓝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米以内的事物。
他慢慢踱到最里边的墓碑群——这一片墓碑似乎比外面的靠得更近,碑石形状和大小也是统一的。
蓝田蹲下来,打开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墓碑上的文字。“苗—以—情”,蓝田轻声念道。
“啊!”一个声音猝不及防从前方传来。
蓝田吓得心脏暴走,他举起手机指着声音来处,过了两秒,他才想起手上拿的不是抢。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戒备地观察前方。
墓碑群的中央,有一个人,坐在了碑石上。
蓝田冷汗流下鬓角,沉声说道:“喂,你是谁,半夜坐在坟墓上看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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