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知道的?”陆离微窘,但这的确给他省了不少口舌上的解释。
“别以为顾老头什么都不懂,老头子我这脑袋好使着呢。”
半途中的树林边上有一条长椅。师徒二人暂时将车停下,坐到长椅上。
“他怎么样?”顾老头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圈作为示意。
“不知道。”陆离摇头,想了想又补充,“不过肯定没我惨。我顾忌着他最近可能有活动,所以掌握着轻重。要不然,这几天八卦肯定早就传开了。”
“噢……你们打架还分轻重。”顾老头装作恍然大悟地点头,“既然这样,那**嘛还要打起来?”
陆离向来把顾老头当做半个父亲看待,此刻说起闹心事儿,自然不免带上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还……还不就是因为我瞒着他的那件事!老师,我真不是故意想瞒着他的。现在他揍也揍过了,我担心他还会来找我的茬,您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顾老头依旧是笑眯眯的,却举起手来在他面前摇了一摇。
“沈星择揍你,难道不是气你一直在他面前装死?”
老师毕竟还是老师,姜果然还是老的辣——陆离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一个人给看穿了。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没有选择否认,反而还算是平静地反问道:“您是怎么确定的?”
顾老头还是笑笑,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与普通的中老年人不太一样,顾老头对于智能手机的使用非常熟练。此刻他点开了相册,调出一张照片送到了陆离面前。
陆离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因为这是他的两本回课作业。一本是上个学期交上去的,另外一本的纸页则已经泛黄。
反正已经被看穿了,陆离**脆直接问:“这么老的作业本您还保留着?”
“这不是等着你们一个个成名成家,才好拿出来卖给媒体吗?”
知道他是开玩笑,陆离也跟着笑笑,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可是,这上面的字并不一样。您……该不会真的在讹我吧?”
“十多年了,字迹当然会变。”
顾老头取出烟斗,开始慢条斯理地填起烟丝。
“我有个老伙计在司法鉴定中心工作。他说,就算同一个人在不同时期写出来的字也不可能完全相同。想确定究竟有没有关联,需要进行量化比对——字的外形、结构布局、笔顺和连笔、甚至还有标点符号、数字的用法,以及错别字的类型。当相同程度达到一定的指标的时候,就可以基本上确定,两种笔迹出自同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了陆离一眼。就像在课堂上解释完了原理,现在等着学生举手提问。
陆离便问:“沈星择也是这样认出我的么?”
“原理应该都差不多吧。不过,他的直觉向来敏锐得可怕。而且内心里没有墨守成规的条条框框,什么猜想都有可能付诸于实践。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摊牌,倒不如直接去问问他倒底是怎么看的……”
说到这里,顾老头又多看了他脸上的淤青一眼:“喔,最近的话,还是别问了。”
“是啊,恐怕现在我们一见面就得开打。”
虽然稍有犹豫,但陆离还是问出了那个羞于启齿的问题:“那,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和他之间的……事儿?”
“要不然你以为呢?”
顾老头的声量突然抬高,颇有些责怪的意思:“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我还会把你们当什么怪物来看?”
“不、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陆离赶紧连声解释,虽然遭受了数落,可是心里反倒通气起来。
他**脆将自己心底里的矛盾和盘托出。他提到了自己与沈星择扫墓时的情况;提到了沈星择的咄咄逼人和他的控制欲;也提到了自己的犹豫、彷徨和不果决。
最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顾教授,认真地询问老师会不会也觉得他太过于贪心——既想从沈星择那里获得自己想要的,又拒绝给予沈星择他所渴望的东西。
顾老头的烟斗在一明一灭间燃烧着,安静地好像一颗沉稳跳动的心脏。
“如果打算爱一个人,你要想清楚,是否愿意为了他,放弃如上帝般自由的心灵,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他又抽一口烟,看着烟雾徐徐消散。
“这句话,我不只是说给你听,同样也说给过沈星择。不过很遗憾,看起来你们两个都还没能参透到这个层面……也许我根本就不该留你吃那顿饺子,那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陆离赶紧表示这不是恩师的问题,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我总觉得……沈星择之所以这么偏执,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许和他的家庭和过去有什么关系。可他从来没提起过这方面的事。不知道老师您这边——”
“说实话,我也曾经有过差不多的想法。”
顾老头缓缓摇着头:“但是每个人在别人心中前进的深度都是有限的。能够进入沈星择内心深处的,不是我,而是你。”
“可我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沟通。”
陆离苦恼道:“他已经提出叫我退学了。这几天,天天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我有点怕他真的会做出别的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没人能让我的学生说退学就退学,他沈星择也不行。”
听到这里,顾老头终于有些强势起来。
“我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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