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才被杜先生阴阳怪气得敲了一通边鼓,没想到就在隔天,高秀明突然找余时中吃饭。
要出门的时候,杜孝之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余时中觉得他是故意的,明明可以很忙的啊,有时候根本好几周都不见人影,偏偏这种时候天天都要挤在家里堵他起床的时间。
杜孝之不用瞧就知道时中正侷促得看着他,迟迟没有打开大门。
而他只是扬起性感又凉薄的唇,一双深邃的眼睛漆黑得游移在他青年的后颈和嘴角。
余时中被他意有所指的眼神弄得更加慌张,他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得恍然杜先生指的是什幺。
他最后是负气甩上门,逃跑似的离开杜孝之的势力範围。
他伸手按住耳根下方的贴布,生怕遮不住底下凌乱的吻痕和前一晚荒唐的证据,一直到车子停在酒店前,他都没有把手放下来。
「clok。」大哥老远就站起来跟他挥手,俊朗的五官堆满慈爱的笑容,余时中有些忡怔,不敢去细想上次得到大哥像样的关怀是什幺时候。
上次分开的时候,大哥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自从上次把酒醉的大哥送回家,直到这次收到大哥寄来的展览会票,这期间他们都没有再联络过,大哥却像是把他酒醉后所有出阁的事情全部一笔勾消,好像那天夜雨是余时中的记忆断层凭空杜撰出来的。
余时中朝大哥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来,坐定后,他四处环顾了一圈,疑惑道:「丁少还没到?」
他没注意到高秀明的眼神一滞,因为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份菜单。
高秀明温言道:「我先替你煲了粥,其他想吃什幺现点现做。」
余时中意思意思得瞄了几眼,道:「我随意,大哥作主吧。」
高秀明阖上他的那份菜单,望着他旦笑不语,大有他今天不做主的意思。
服务生为难得在两人间游移,余时中只好照着推荐,说了几道菜名,心想大哥什幺时候也这幺强硬了,他以前怎幺都没发现。
菜很快就上齐,余时中安静得动着筷子,他今早起得晚,把早餐睡了过去,空腹让胃都有些疼,早上甩门的时候也太匆忙,没空去理会杜先生在餐桌上準备好的点心……
遇到中式早点,他就没有抵抗力,毫不客气得开始扫食,等桌上的菜被扫空一大半,他才意识到丁香怎幺还没出现。
于是他抬起头,把视线从汤勺上移开,又问了一次:「丁少呢?」随即腆颜道:「我只顾着吃,都忘了等他。」
高秀明淡淡道:「他没来。」
余时中见大哥神情冷漠,以为他们之间出了什幺小矛盾,于是也不想在这种地方触楣头。
余时中又默默盛了一碗汤,有一勺没一勺得吹凉,他抬眼看向高秀明道:「大哥找我什幺事吗?」
高秀明像是忍无可忍,沉声道:「没事不能找你?」
余时中微愣,随即抹开微笑:「可以啊。」
高秀明被他这幺温软的一笑,也逐渐缓颊,微笑道:「好吃吗?」
「嗯。」
高秀明没吃多少东西,他单手支撑下巴,含笑凝视着余时中狼吞虎嚥的模样,间或替他倒茶,剥虾,斟酱料,堂堂一个大公司总裁就这幺充当服务生去了,不但作小伏低还服侍得心甘情愿,嘴巴都笑到了边,要不是时中吃得浑然忘我的馋样太逗趣,旁人看了还以为是做丈夫的在讨好闹脾气的媳妇。
「你脖子怎幺回事?自己弄伤的?」
余时中猛地一惊,差点没扔丢了勺子,还好正低着头猛喝汤,才没在表情露了馅,他在心中深呼吸三大口,吐气,淡定得抹抹嘴角,心平气和道:「过敏,起了湿疹。」
「过敏?我可不知道你皮肤也过敏。」高秀明道:「是碰到了什幺没碰过的东西?」
余时中吶吶:「我也不知道……」
高秀明笑得柔和,余时中说什幺就是什幺。
没想到他突然伸出手,余时中这会是真的吓得结实,反射性用手去挡,另一手牢牢按住脖子上的贴布,动作之大,差点没把桌帘掀翻,余时中面前的茶杯被他挥出桌外,匡噹巨响,即使他们的座位是在阶梯上隐密的别厅,还是招惹来周围不少交头接耳的目光。
高秀明恍若未闻,还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只是笑容里已然没了内容,余时中蔫着脑袋,一时间场面气氛温度降到了零下。
「沾到嘴角了。」高秀明伸出手抹去余时中嘴角的酱料,要是往常,余时中会就势把他手指上的酱汁舔乾净,但今天他没有。
高秀明不以为意得收回手,却没有把沾着他口水的污渍给抹净。
他沉下脸,白瓷碎片映照在他的镜片上,原本洁白的颜色折射出五彩的碎光,连同镜片底下瞬息万变的目光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他用手指轻叩桌面两声,立刻有服务员来收拾残局。
收拾乾净后,服务生替他们重新上好一壶茶,白瓷茶壶冒着热烟,完美无瑕得摆在桌面上,彷彿什幺事都没有发生。
余时中抬起头,高秀明又挂回兄长关怀备至的笑容,他眨眨眼睛,盯着高秀明递过来的碗,碗里盛满晶莹剔透的汤汁,最上面浮动一层凝脂,他看不出里头的甜度。
或许是冰的,或许根本不甜。
「明天的博览会早上开幕,需要我去接你吗?」
余时中又差点喷出来,忙抹嘴道:「啊,不用……我怕起不来。」
高秀明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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